“怎么样，小冽，好听吗？”宿梧寒弹奏完毕问殷冽的感受。

“痛苦的、憎恨的、沉沦的……”

殷冽是如此评价的。

很好，就是这种感觉！

“小冽，我现在需要你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离开大海，被心爱之人关在笼子里，强制欢爱的人鱼。拜托了，这个灵感对我很重要。”

殷冽看着宿梧寒，显然有更好的主意，“哥哥，我觉得光是看并不能找到你说的灵感，这种事情要亲身感受才好，你说呢？”

啥？

亲身感受？

啥意思？

要我扮演一下那个捕鱼的男人吗？

我可以！

殷冽在宿梧寒满心欢喜的时候，把墙边的落地镜调整了角度，正好对准了那个一直摆放在这里当做摆件的银漆牢笼。

宿梧寒还恍若不觉，还为殷冽如此自主献身的精神感动不已。

居然还想着摆姿势的时候可以看着镜子找角度，太有追求了！

就在宿梧寒感动的眸子里，殷冽的身影越来越近，嘴边的笑容也愈发温柔致命。

“哥，我没见过人鱼，不知道那种感觉，你给我示范一下，我照做怎么样？”

确实，忽略这个问题了。

“好，你听我说。我希望你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强悍美艳的人鱼，带着满身伤痕，满眼无助，双手交叠在胸前，虔诚地祈祷可以回归大海。”

宿梧寒尽可能表达自己想要的效果，但又好像有些不对。

他把那曲残缺的钢琴曲想象成人鱼的歌声，却不确定残缺的部分是否应该存有爱意，还是人鱼一心想要回归大海，永远的逃离男人。

“哥，怎么祈祷？我不会。”

“就像这样，把两个胳膊交叉，贴在胸前，把自己想象成受大海恩泽的子民。”

听到殷冽的问题，宿梧寒抛开心里的疑惑，尽职尽责的给殷冽指导起了动作。

“雄性人鱼都是赤裸着半身的吧，哥，你穿着衣服让我有点出戏啊。”

宿梧寒看了看自己身上肥大的卫衣，是有点儿窝窝囊囊的，没有人鱼那种雍容矜贵的美感。

于是脱了上衣，重新做了一遍刚刚的示范动作。“记住，眼神里要有一些惊慌和破碎感。”

八块腹肌，肌肉线条流畅，充满力量却又不显不夸张，漂亮极了的身材。

殷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的眼神灼热，侵略性十足，“哥，你说的破碎感是指这样吗？”

殷冽在宿梧寒愣神之际，在那人白皙性感的锁骨处留下一圈红色的咬痕，明显的地方甚至冒出了细小的血珠。

像是一株艳红如血的彼岸花盛开在肩颈处，妖冶迷人，仅一眼，便是勾心夺魄，不能自拔。

宿梧寒吃痛，痛呼出声，殷冽就势堵住了那听了会让他心碎掉的声音。

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嘴里蔓延。

殷冽用指腹拭过嘴角被咬破的血迹，在宿梧寒惊慌的目光中擦在了那人本就胭红如樱的唇上，更加艳丽绝色。

“殷冽，你干什么？”宿梧寒推开殷冽。

“哥，我就是在找你说的那种破碎感，毕竟你说的那种感觉太难展现出来了。”殷冽有些苦恼的解释。

“噢，是吗？那你也控制一下自己。”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下一步呢？我就坐到那里面就好了吗？”殷冽指着那个摆件说道。

“不是坐到里面……是坐到里面！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就是坐！到里面。”宿梧寒企图用语气让殷冽知道他的想法。

“坐到里面和坐到里面，有什么不一样啊？”殷冽也学着宿梧寒加重了后面一句话的语气。

“哥，要不你示范一下，我学。”殷冽说的诚恳，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罢了，到底是自己请人帮忙，也不好光靠说的，俗话说“光说不练假把式”。

于是宿梧寒第二次进去了这个华贵无比的银笼之中，与第一次不同这是，这次是他主动的。

“你看，就像这样……”

咔擦！

宿梧寒话还没说完，殷冽在外面落了锁。

“哥，我猜那个笨蛋小鱼就是这么被骗进笼子里面的吧。”殷冽的声音温柔悦耳的不得了。

宿梧寒直到这一刻才总于觉察出来，自己这是被殷冽套路了。

“殷冽，放我出去！”

“哥，别急。你瞧，镜子里，你像不像那条漂亮的小鱼。”殷冽闪身让开镜子。

宿梧寒此刻的样子，完完全全被面前的镜子收揽了个干干净净。

正如殷冽所说，宿梧寒才更像那个美艳强悍的人鱼。眼尾因生气和羞赧染上的红晕，嘴唇略微红肿，身上带有遭受凌虐过后的伤痕。

宿梧寒被镜子里的自己惊到了。

“哥，如果你真的是条美人鱼，我也会爱上你，爱到无法自拔，病入膏肓。”

殷冽深情的话语传入宿梧寒的耳朵里，这一刻，宿梧寒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想要找的答案。

原来人类不是不爱人鱼，只是用错了方法。

原来人鱼不是想回到大海，他是想带着曾经爱他的少年一起回到大海。

宿梧寒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狼狈的、凌乱的、屈辱的……

可是在殷冽的眼里，没有半分轻视与鄙夷。

也许，在那绝少数人的眼中，畸形恋爱并没有错，他们疯狂、偏执、不顾一切的去爱，以骨血和生命作为求爱之徒登上幸福天堂的云梯，那么势必会苦不堪言，一步一个血脚印的走下去。

所以，这首钢琴曲不是礼赞爱情、不是唾弃强制爱情，不是鄙夷世人口中的“畸形”爱情。

是救赎——能让人听了迷途知返的乐声！

一段纯澈空灵的旋律在宿梧寒脑海中如汹涌的洪流一般澎湃激荡。

宿梧寒陡然睁开明净不染一丝杂尘的双目，正对上殷冽那双温涟的眸子。

“哥哥，海浪声好听吗？”

如果说宿梧寒刚刚在脑海中浮现的旋律是激烈的海浪声，不断拍打岸边的礁石，那么此刻殷冽的嗓音就像一片洁白的羽毛落在平静湖面上时荡起的层层涟漪，微波粼粼。

“再说一声。”宿梧寒隔着一层枷锁，微笑着、坦白着、缱绻着……

“我爱你！”

无数个白天黑夜、日落月升，我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