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柚怎么也算半个行动派的。

她打定主意要想从秦烈那里知道些什么，就不会把这件事拖太久。

综艺一结束，她就找了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在微信上约秦烈来她家喝茶。

秦烈身上沐浴着浅浅的星光，月色下，他手里捧着一束浅粉色的郁金香，微笑着把它递到了姜柚手里。

“不介意我带个花来一起赏花吧？”

姜柚都邀请他喝茶了，加上今天的重点也不是真的喝茶，自然不会介意他再带个花。

她连连摆手。

“不介意不介意，不过什么花能有你本人好看啊！”

秦烈弯下眉眼，浅浅地笑了。

“那你更喜欢花，还是更喜欢我？”

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温柔含笑的眼睛，姜柚愣了好半晌。

过了好一会儿，她磕磕巴巴地道：“这……这都不是一个东西，怎么比啊……”

“啊呸，没有说秦老师是东西的意思，秦老师你不是东西……”

“靠，越描越黑，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我没有说你是东西的意思，也没有说你不是个东西！”

总之，越解释越说不明白，越解释，越让人觉得她是故意的。

秦烈看她一眼，不甚在意地一笑，目光却凝在她脸上。

“姜老师还能告诉我你更喜欢花，还是更喜欢我。”

姜柚这下不敢胡说了。

虽然她也不明白秦烈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但她还是老实巴交的回答：“更喜欢你。”

“嘿嘿，可以了吧？”

秦烈抿了抿唇，看起来似乎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行吧。”

姜柚：“？”

她都说更喜欢他了，为什么他还是不满意？

系统都无语了。

【我说你后面那句可以了吧，就非得说吗！】

【你就不能好好撩一下？】

姜柚：“…………”

［行行行，我错了行了吧？］

系统：“…………”

【你别说这话，我血压有点高。】

别问一个系统为什么血压高。

问就是被姜柚无语的，被姜柚气的。

［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系统：“！！！”

他的刀呢？

姜柚跟系统贩了会儿剑，就开始一本正经地煮茶。

茶过三巡之后，姜柚开始图穷匕见，啊不，是开始说正事。

姜柚稍稍垂下眉眼，喝下一口茶，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好几圈才问：“秦老师，我们一起喝酒的那个夜晚，我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秦烈倏地垂下眸，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她。

姜柚被盯的有些心虚，开始别过脑袋，不和他对视。

她假装天气很热，伸出手给自己扇风，“咳咳那什么……秦老师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突然想起来，我喝完酒以后，酒品有一点点不太好。”

“所以就……那天我真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儿吧？”

秦烈薄唇微抿，陷入了沉思。

他放下手里的茶杯，一脸凝重地看着她，正色道：“有。”

当时某人一口一个大美人，又是说什么你命里缺我，又是对着他的腹肌一通乱摸。

说真的，他当时其实是有点想报警的！

姜柚脸上笑容凝固。

造孽啊！

这都什么事儿！

她又狠狠深吸了一口气，“就……你当时是个什么想法呢？”

秦烈想了想，下颌线逐渐紧绷，“想报警。”

姜柚：“！！！”

淦！！

想报警，这不和她脑海中设想的一模一样吗！

姜柚手都有点点抖，“那么……我采访你一下，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报警？”

秦烈垂下眸，错开了她的视线，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因为……舍不得。”

姜柚：“？”

可恶，这回答犯规了啊！

这让她怎么问，还怎么问！

然而死是自己作的，她来之前就已经下定决心了，所以该问的还是继续问吧。

“就……秦老师，我知道这个问题很是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一下，就那天晚上的事对你来说是不是一个特别痛苦的回忆？”

“直面你的内心，心里的答案是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要自欺欺人，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的错。”

秦烈目光逐渐变得温柔深邃，记忆随着她的话一点一点飘到那天夜里。

半晌后，他唇角慢慢勾勒出几分笑意，仿若冬雪在一寸一寸的慢慢消融，令人观之心颤。

姜柚听见他开口，声线清冽温和，如玉般的温润，“一开始被你吓了一跳。”

“到后面，我其实很庆幸你那天晚上喝了酒。”

“那天晚上，我很高兴。”

因为在那天晚上他见到了只偏爱他的幸运之神。

“姜柚，谢谢你。”

谢谢你的出现，让我终于愿意和这些年经历的苦难和解。

也谢谢你，让我生出勇气，将从前的那些痛苦都一笔勾销。

姜柚人都傻了。

什么东西？

他在说什么东西？！

他怎么还谢谢她呢！

姜柚顿时想扇自己一巴掌。

救大命啊，呜呜呜，她真该死啊！

秦烈听着她的心声，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但还是道：“你不用自责。”

“自始至终我都没觉得你有错，相反，是你拯救了我。”

她当着裴妄的面毫不犹豫的维护他，毫不犹豫的握住他的手时，他的心脏真的有在剧烈的颤抖。

秦烈也是人。

他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心里也有不愿示人的伤痛。

他也会有自我厌弃的时候。

而姜柚那时醉了酒因为他这张脸而毫不犹豫地说出的维护他的话，也的确像三月的春风，能抚平他心底的伤痛。

姜柚：“？？？”

什么东西？

事已至此，姜柚终于承认了池杳所说的那句话。

她作恶多端，她坏事做尽！

呜呜呜，她到底干了什么呀？

她居然把秦烈逼成了这样！

姜柚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间自己真的很想去警察局自首。

秦烈是懂如何一句话让人愧疚的要死的！

姜柚手抖了一下，眼神都有点麻木沧桑，“那什么……那之后的日子里，你是不是有时候经常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

“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个得到了就不爱的渣女？噢，我的天，你一定是这么认为！”

秦烈慢慢垂下了眉眼。

他心说她每次撩完就跑，可不就是一个渣女。

而他也确实惴惴不安。

“嗯，患得患失是真的，没有安全感也是真的，不过——”

秦烈微微抿了一下唇，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她，语气斟酌小心，还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我有那个资格患得患失没安全感吗？”

“我有那个资格认为你是渣女吗？”

论如何一句话让人愧疚一辈子。

姜柚现在就愧疚得快原地去世。

她狠狠吸了一口冷气，牢牢抓住了秦烈的手，像是要将这个人牢牢嵌入自己的生命。

“你当然有资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