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哄睡了三个孩子，贾张氏沉着脸，和秦淮茹商议。

“你之前做了什么，我也不说了，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就问问你，这个家以后应该怎么办。”

秦淮茹低着头，不吱声。

“你工作也没了，咱家也没收入了，下个月拿什么买粮？吃什么？你这个当妈的要把孩子饿死不成？”

“反正我一把老骨头了，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你呢？孩子们呢？”

“难道你要带着他们回乡下过日子？”

“你们老秦家，还能有你的位置？还能有你孩子的位置？”

“你别不说话啊，哑巴了？啊？”

秦淮茹抬起头。

“妈，我嫁人吧。”

贾张氏瞪大了眼睛。

“嫁人？你说什么？你要嫁人？”

秦淮茹眼神闪烁。

“我，我带着孩子嫁人。”

贾张氏勃然大怒。

“带着孩子嫁人？让东旭的孩子叫别人爸爸？你对得起东旭吗？对得起我吗？啊？！”

秦淮茹辩解道：“那我能怎么办？让这几个孩子跟我一块儿饿死？”

缓了缓，她又小声和贾张氏说。

“妈，你放心，到时候我一个月照样给你养老钱，行不行？”

贾张氏的脸色变来变去，由紫变红再变青，最后变得煞白，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你想好了？”

“……妈，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你就不能，就不能……”

“就不能什么？”

“就不能找找你的相好儿？”

这回脸色骤变的变成了秦淮茹。

“……什么相好？妈，你在说什么呀。”

贾张氏牵动了一下嘴唇，露出个刻薄的冷笑来。

“得了，别装了，我知道你肯定是傍上什么人了，对吧？”

“不然你哪儿来的粮票？哪儿来的点心票？又哪儿来那么多钱？”

“你不会以为我没发现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反正都是给我贾家的孩子，我也不说什么了。”

秦淮茹惨白着脸，像不认识一样看着贾张氏。

——贾张氏的意思是，秦淮茹可以给别人当情妇，甚至是当暗娼换钱来养孩子，但是不接受她改嫁！

疯了，真的疯了！

愣了半晌，秦淮茹缓缓开口，嗓音沙哑。

“妈，我想好好做个人，做个人！”

仔细一想就能知道，贾张氏这么做，是因为不想让秦淮茹再生孩子。

如果她再嫁，那么生个孩子名正言顺，那分给贾家三个孩子的母爱就会减少，后头嫁的男人也肯定会更偏爱自己的孩子。

但要是做情妇，或者出去卖就不一样了——这么干，基本上没机会生孩子，也不能生孩子，也就不会分薄贾家孩子的资源了。

贾张氏这么做，足够自私，也足够狠毒，从根儿上，就没把秦淮茹当人看，而是视作一个养育孩子的工具。

“妈，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我不会再生孩子的。”、

贾张氏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儿。

“你说不会就不会了？一张嘴说话和放屁一样。”

“我上环了，节育环。”

小槐花本来就是遗腹子，生这个孩子的时候，秦淮茹就选择了上节育环。

如果不手术取出来这个东西，她是不可能再怀孕的。

贾张氏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我不同意。”

“妈！”

秦淮茹的幸福，对于贾张氏而言一文不值。她在乎的只有贾家的孩子，以及自己的老年生活。

秦淮茹也一下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点。她咬了一下嘴唇，小声说。

“妈，你就不先听听，我想嫁的是谁？”

“……谁？”

“傻、柱！”

“傻柱？”

贾张氏愣了一下。

傻柱的年纪比阎解成还大三岁，已经二十九了。许大茂则比傻柱小两岁，刚刚二十七。

然而许大茂和阎解成都有了媳妇儿，就傻柱还是光棍一条。

一方面是因为傻柱没爹妈给他操心，另一方面就是傻柱太挑剔。

也不是没人给傻柱介绍过，但傻柱要么是嫌弃人家学历低，要么是嫌弃人家长得丑，反正没一个看对眼儿的。

简而言之，条件比较普通，没法让傻柱“一见钟情”。

但是能让他“一见钟情”的——比如冉老师——都看不上他。

那就只能走“日久生情”道路。

秦淮茹还就真有这个机会。

她是和傻柱交往最多的女性，也是傻柱能遇到的女性中最漂亮的一个。

虽然她结过婚，虽然她比傻柱大三岁，虽然她有三个孩子。

傻柱什么德行，贾张氏也是知道的。

“他能娶你？还养咱们全家？”

贾张氏上下打量了秦淮茹一番，半信半疑道。

“我了解他，可以的。”

秦淮茹坚定的说。

她已经没了别的出路。

难道真要带着孩子回乡下种地吗？

可是寡妇门前是非多啊，就算回乡下种地，她也安生不了。

唯有嫁给傻柱，她才能过上好日子。

贾张氏也动摇了。

婆媳两个密谋了很长时间，终于得出一个结果来，这才放心的睡下。

另一边。

傻柱这个滥好人也在为秦淮茹担忧。

“一大爷，秦姐这没了工作，还有一大家子要养，这可怎么办啊。”

易中海想了想。

“说的也是。这样，我记得咱们街道还缺一个扫厕所的，咱们明天带点东西去，跟街道办主任说说情，看能不能把这个活儿给她。”

扫厕所的活儿又脏又累又臭，给的钱还少，一个月才八块钱，整体而言还不如扫地的活呢。

但秦淮茹现在的条件，也由不得她挑三拣四了，能有个活儿干，能拿到钱，就已经很不错了。

“行，就这么办。”

傻柱干脆点头，心里盘算着能拿点什么出来送礼。

这年头，送礼很少有送钱的。一方面物资定量，很多时候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另一方面，钱多了一般人拿不出来，钱少了又显得看不起人。

但是送东西就不一样了，既省去了收礼者淘换东西的困扰，又给人家带来了实际的好处。

只要礼物够值钱，够稀罕，再夹带一点钞票，这事情基本就能办下来。

再说，一个扫厕所的临时工，也没什么人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