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左右。”

这些基础情况向阳早问清楚了。

沈老点点头。

“死后焚尸，所以人肯定死在两点半之前。那问题来了，他大半夜去维修厂房干什么去？”

易中海，八级钳工，身家清白，不像是会和间谍扯在一起的人。

而且他的年纪也在这儿了，想进领导层也不容易，又无儿无女，基本不存在被拿捏的情况。

“那他半夜去厂房里，是因为工作的事儿？”

“这个还没来得及盘问他的同事和家人，得问过之后才知道。”

这就是刑侦的活儿了，不归沈老和向阳他们管。

现场勘察的人也过来一个，专门为了回他们的话。

“火烧那么大主要是因为里面有机油，助燃，那火烧的，啧啧。死者下半身碳化，也是因为裤子被机油泡了，烧的比较猛。”

现场因为灭火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里面的机器基本上也都烧废了。就算完好的金属机器部件，因为高温可能导致其中应力结构发生变化，也没有办法继续使用。

这一场火，损失还是很大的。

“做凶器的皮带找找没？”

沈老问。

“我们老大还带着师兄他们在现场筛灰呢。”

小伙子老实回答。意思就是现场还没勘察完，东西一时半会儿的还找不到。

“行。”沈老点点头，“让小夏过来盯这个事儿，有信息了咱们随时交流。”

林绿夏清脆的应了一声。

但是，接着调查下去，却发现着火前后，车间附近根本没有人出没——起码巡逻的保卫科成员一个人都没发现。

而且起火原因也很吊诡，起火点在机器内部，看起来就像是机器自己出现问题，引发了火灾。

假如易中海不是被别人勒死的，倒像是半夜放不下工作，来检修车间开夜车，结果机器故障引发火灾，将他烧死在里面。

——这或许就是伪造现场的人用来伪装的信息。

用火烧，也是为了 毁灭痕迹。

只可惜在尸体上就露馅儿了。

毕竟，一般情况下，现实中很少有满足真正意义上“完全被烧成黑炭”的尸体。

而这个放火的人，也没有足够的经验，尸体烧的不够干净。如果真把尸体烧到大部分碳化了，在这个没有DNA检测的年代，想找出尸体的身份，还真要下点功夫。

尸体左侧大腿及左腹股沟部在同一部位炭化轻重区域间界线明显，且与皮肤纹理方向不一致，呈海岸线状。

再者尸体呈俯卧位，腹侧位置低较背侧炭化反而重。由此断定有液体助燃物，大概率是厂房内的机油。

击打死者头部的凶器也找到了，就在现场，是一把扳手。

由此推断，杀人可能是凶手临时起意，因为无论是凶器还是助燃物，都是现场选择的。

加上死者体表有死后擦伤，加上尸体俯卧的姿态，可以判断，尸体是死后被拖到这个位置的。

而且最离谱的是，经过对死者家属和同事的询问，基本可以确定，死者还真是过来修机器的，吃完晚饭就过来了，一直没再回去。

那，死者到底因为什么被害呢？

再考虑到火是从机器烧起来的……

死者有可能是发现了机器有什么问题！

易中海是八级钳工，顶格待遇。

像他这样的技术工人，基本上什么都得会一点，会修理一些机械问题是基础操作。

而且这时候什么零件都不好搞，有的机器零件因为材料问题根本做不出来，只能从别的机子上拆下来用。

基本上是用两三台坏机子，拼一台好机子出来用。

据推测，易中海半夜还不回家，有很大可能就是在干这个。

老工人了，集体荣誉感很强。这可是实打实的自愿加班。

那么他被杀的原因，基本上可以判断为，他在拆机子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林绿夏带了现场照片回来，给向阳和沈老、韩兵看了。

向阳第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现场，起火原因是爆炸。

爆炸起火的炸坑是典型的漏斗状，因为爆炸时能量高度集中，产生瞬间高温、高压；抛出物细碎、量多、密集；有强大的冲击波、破坏力强、但传播均匀；在炸点和抛出物体表面有明显的烟痕。

沈老也认出来了。

“这是炸药炸的，绝对不是机械自燃。”

沈老指着漏斗状炸坑周围的烟痕，肯定的说。

“而且，就这个冲击痕迹和燃烧痕迹，绝对是高爆炸药，不是那种普通的黑火药造成的。”

一说炸药，所有人都想到了那二十五公斤的C-4。

“莫非，死者是在拆机械的过程中，发现了藏着的炸药，然后被灭口了？”

向阳第一个做出合理的猜测。

“死者是第几车间的？”

“第五车间。”

沈老“啪”的一拍桌子。

“郝！志！刚！”

线索串起来了。

“现场有没有发现电子引信之类的东西？”

“零件太多了，还在筛。”

“让他们加快速度。”

向阳皱起眉。

“老沈，抓人吗？”

沈老沉吟不语。

谁也不知道，郝志刚会不后狗急跳墙。他已经在短时间内杀了至少两个人，一次比一次下手更狠。

他下一步能做出什么来，谁也不好说。

而且，抓郝志刚就要抓江晚晴。

但是，现在还不能彻底钉死江晚晴就是“长寿花”。

更要命的是，虽然推理很顺畅，但是抓人不是仅凭推理就可以的。

证据呢？

生物样本、人证，一个都没有，仅凭推测，不足以抓人。

因为当晚值班的人都看到，郝志刚早就下班回家了。

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来——但是，没人证，就不能确定他在现场。

至于物证……

呵，他本身就是第五车间的车间主任，在不同的车间串一串不正常吗？大家都知道，他本身就是一个爱串门聊天的人啊。

除非在爆炸物的残留上找到他的指纹，否则很难咬死他的罪名。

尤其他本身就是特务，应该接受过培训，心理防线不是那么好攻破的。

更要命的是，如果在他家找不到炸药，他又不肯招出炸药的下落……

现在可不兴刑讯逼供了。

他们现在手里的证据，实在拿捏不住这对间谍夫妻。

但是放他们在外面，又怕造成更大的危害。

抓，还是不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