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带着韩兵和几名持枪的特勤人员，分批前往厂长办公室。

郝志刚现在还是工厂的员工，由厂长下令，让他前往厂长办公室，是十分合理的事情。

希望他不要起疑心。

与此同时，经过特勤人员和轧钢厂保卫科人员的交流，保卫科的人也盯死了郝志刚。

一旦他有逃跑举动，立刻拿下。

郝志刚微胖的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手里捧着沉着几片茶叶的玻璃罐头瓶，慢悠悠的在厂房里踱步。

因为轧钢厂工作的特殊性，不是烧了一个厂房就能 让大家停工的。

所以现在工人们还在车间生产零件，就是大家都心不在焉的样子。

毕竟死掉的人是他们的老同事，烧掉的厂房也就在他们身边。那场熊熊的大火给所有人的心里都留下了阴影。

大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做着活儿，和亲近的同事窃窃私语，整个车间里洋溢着一股焦虑不安的氛围。

郝志刚溜达到哪里，哪里就息了声音，像是教导主任走进了小学生群。

“郝主任！厂长找你！”

车间门口探进来半个人，高声喊道。

“来了！”

郝志刚提高声音应答。

“大家好好工作啊，咱们是有任务的，到时候完不成，咱们全车间的人在厂里丢脸。”

他大声向工人们叮嘱了一句，慢悠悠踱着步，往厂长办公室走去。

车间离办公小楼有一段距离，郝志刚走的不快不慢，余光习惯性的观察周围的环境。

来往的工人没有什么异常。

他踱步上了二楼——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一样。

但是这次，他走不出这个办公室了。

“厂长，您找我？”

“啊……是，找你有点事。”

现任厂长讪讪的笑了笑，有点局促的站起来。

“来，坐下说，坐下说。”

郝志刚一迈进门，枪口就顶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那是隐藏在门后的韩兵。

“不许动！”

与此同时，埋伏在其他房间的特勤人员，也堵死了郝志刚的退路。

沈老四平八稳的坐在沙发上。

“郝志刚，‘栅栏’，呵呵，阴藏的不错啊。”

郝志刚的冷汗一瞬间湿透了后背，手一松，玻璃罐头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三五片泡透了的茶叶黏在玻璃碎片上、地上，蔫儿嗒嗒的。没碎透的罐头瓶口咕噜噜的滚动着，被一只穿军靴的脚“咯”地踩碎。

“同、同志，您，您在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我、我不太明白啊。”

他后脑勺被枪口顶着，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一个特勤简单搜了他的身，将他口袋里的火柴盒和烟盒递给了沈老。

火柴盒里只有普通火柴，但是倒空纸烟盒，在普通香烟中，夹杂着一根伪装成香烟的微型炸弹。

沈老笑了，夹着这根“香烟”在郝志刚面前晃了晃。

“还嘴硬吗？嗯？”

郝志刚长长吐出一口气，狠狠闭上了眼睛，任凭两个特勤把着他的双臂，将他的两只手拷在后背。

另一边。

向阳和林绿夏一直盯着江晚晴。

从早上开始，她的两个儿子一先一后的出了门，然后是郝志刚，江晚晴则一直留在家里，没有迈出家门一步。

直接去房间里堵江晚晴无疑是最坏的计划，因为这样很容易发展为她借着炸弹固守房间——向阳看过了，她家有不少射击死角。

如果江晚晴在家里，以引爆炸弹为威胁，要他们放她一条生路，那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她只要往射击死角一躲，那场面就只能进入谈判了。

时间不容拖延。

沈老和韩兵那边一定是要动手的，一旦到了郝志刚平时回家的时间，江晚晴见不到人也收不到消息，一定会察觉出异常。

“她不出门买菜的吗？”

向阳有些焦急。

“或许是他们两口子商量好，晚上让郝志刚买菜回家呢。”

“啧，现在怎么办？让人把她引出来？”

“让谁去能不引起她的疑心？往哪儿引？抓捕地点定在哪里？”

林绿夏的眉头紧锁，手持望远镜，观察着江晚晴家里的情况。

“她把窗帘拉上了，不知道在做什么。”

向阳深吸一口气。

“无论如何，必须把她引出来，我们这样……”

时间如流水般过去。

“长寿花”很可能是比“栅栏”更难搞定的一个老间谍。

“江晚晴！江晚晴！”

楼下大妈大声吆喝着。

“江晚晴！你在家吗？有电话！找你的！在研究所门口的那个电话机！”

“江晚晴！听见没？接电话去啊！”

大妈的嗓门儿是真大，非常嘹亮，绕梁三日。

这个方法是向阳想出来的。

终于，那扇窗户被推开，他们的目标人物探出一个头。

“陈大娘？我在家呢，谁找我啊？”

“电话里没说！就说找你有事儿。还不快去接啊！这一分一分的不都是电话费？合计单位电话不花你自家钱，就可劲儿占便宜不是？”

“没没没，咱没这个意思，我马上就下去。”

江晚晴匆匆缩了回去，好像是要下楼的样子。

她家住四楼，是这种苏联专家楼的顶层——上面还有一个大家公用的阁楼，一般用来堆放各家的杂物。

江晚晴简单收拾好自己，步伐匆匆的就要下楼。

与此同时，有两个年轻人也在往楼上爬。

擦肩而过之际，黑色的枪口顶在了江晚晴的后腰上。

“江科长，不要动，保险可是已经打开了。”

江晚晴整个人僵住了。

“双手放到我能看到的地方，不要尝试掏武器，你的速度不会比子弹的速度更快。这个距离我开枪就能把你的内脏炸成一锅糊糊。”

江晚晴的脸上，血色退尽，双手颤抖着举了起来。她嘴唇轻轻张合，但是嗓子好像被胶水粘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拿枪的，正是向阳。

与此同时，后面负责封锁现场的特勤也各自出现，举枪对准了江晚晴。

林绿夏上前搜身。

或许是江晚晴没有生出太多警惕心的原因，她身上并没有携带枪支或炸药，口袋空空的，只有点零钱和一个小本子、半支铅笔。

“江晚晴，代号‘长寿花’，研究所内第一大间谍。你被逮捕了。”

向阳缓缓收回枪，合上保险，将江晚晴的手拷在背后。

她没有做过多的挣扎，更没有反抗，只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整个人好像瞬间憔悴了下去。

“我就知道，该来的都会来，我……总会有这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