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奥迪车消失在夜雾之中，几个人知道不可能追上了，均是十分地郁闷。

回到咖啡厅，陈东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屋里信号不太好，所以我出来给交通队的一个朋友打电话，今天根本就没有重大交通事故发生，这说明市长夫人的确是故意在撒谎。当我挂上电话的时候，我发现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车，我知道易副市长的车丢了，而且曹娇就是被那辆车接走的，所以我就决定上前看一眼，但没有想到我刚向前走，那车子突然启动了，冲着我就开过来了，幸亏我躲得快。”

“看清开车的人了吗？”苏琼追问道。

陈东摇了摇头：“太黑了，没有太看清，好像是一个男人，岁数不大。”

“难道这个劫走曹娇的人竟然暗中跟踪咱们？”苏琼有些气愤，身为探长，被嫌疑犯所跟踪是一个十分耻辱的事情。

“不是咱们，而是咱们中的一个人。”林川说道，然后他看向燕妃子。

燕妃子一愣：“跟踪我？”

林川点头道：“极有可能是跟踪你，你想，能够将易副市长的车偷走绝不是一般人，说不定就是易副市长亲近的人，而你又刚刚从易副市长那里出来，所以极有可能跟踪的就是你。”

苏琼忙问道：“都有谁知道你去访问易副市长，或者你在那里都看到谁了？”

燕妃子想了想说道：“知道我去采访易成元的人不少，报社里有好几位都知道，但在易副市长那里只见到四个人，除了易成元夫妇以外，还有一个保姆和一名易副市长的秘书。”

苏琼敏感地问道：“他的那个秘书什么样子，叫什么？”

燕妃子努力地回忆着：“他姓张，叫什么我不太清楚，易副市长也没有正式介绍，个子挺高，文质彬彬的。”停顿了一下，燕妃子接着说道：“不过在我们吃饭之前，他就离开了。”

陈东冷笑道：“如果是这样，恰恰证明他就是最有可能跟踪你的人。”

不用解释，谁心中都是这样判断的，这个姓张的秘书先行离开易副市长的府邸，然后返回来监视燕妃子的行动。

“那么他跟踪燕妃子的目的呢？”林川问道。

“假设就是他偷走了易成元的专车，然后劫走了曹娇，当他发现燕妃子采访易副市长的时候其实另有所图，他当然要知道一下到底谁在调查这件事，于是便跟踪过来看看！”陈东自信满满地说道。

林川等人都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陈东的分析完全在情理之中。

离开了发呆咖啡屋，林川坐在出租车上一直在想着陈东的分析，总觉得在什么地方有些问题，那个姓张的秘书难道真的会是偷走奥迪车的人吗？而易成元的妻子李淼到底又在暗示着什么呢？

夜雾更浓重了，车窗外的这座城市也已经入睡了。

隍都城的夜向来如此，虽然到了夏天会热闹一些，却还是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那种被燥热逼迫出来的嚣喧便显得是那么地不真实，仿佛是一群孤魂野鬼在前往奈何桥前最后的狂欢，此时的幻梦园也许就是这么一番情景。

孤魂伴随着野鬼，将自己的精力无情地释放着，尊严荡然无存，而丑陋与肮脏却在兴高采烈地歌唱着。这一切却看起来是那么地正常。

一个不正常的世界在人们的眼中变得正常了，那么人类将濒临死亡。

林川在胡思乱想着，并没有理会出租司机的搭讪。

也许发现这位乘客过于无趣，根本无法给自己已经相当无聊的工作带来丝毫惊喜，所以，出租司机很快地便闭上了嘴，车子便在这种静寂中飞驰着。

很快，林川便到家了。

林川的家依旧在那套阁楼之上，这是燕妃子托了关系帮着林川租下的房间，虽然远没有双子楼的高度，但在这间阁楼中，林川还是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也许由于雾气的原因，他只能看到方圆一里地的城市面貌，但已是心满意足了。

人在高处，尤其深夜中的高处，那种孤独感便会不由自主地袭来，冷静，审慎，或者冲动，自我。

林川打开房门，突然感到一丝凉意，初秋的阁楼，这种凉意是在所难免的，于是他伸手去按门侧的电灯开关。

那个瞬间，凉意变成了寒意，一柄闪亮的刀子顶在了林川的咽喉处，一个声音说道：“别动。”声音中同样带有寒意，比刀子还要冷，听起来却相当地熟悉。

林川猛地惊醒，失声问道：“老范？”

刀子离开了林川的咽喉，身后的门立即被关上了，随即，屋内一下子亮了起来。

借着灯光，林川看见了失踪了一天的老范，而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身材比老范略矮，面貌与老范有几分相似，但神色憔悴，一双眼睛紧张地盯着林川。

未等林川说话，老范先说道：“你不用问，我会告诉你的，先介绍一下，”他指了一下身后的那个人，“范仑，我弟弟，我想你一定知道的。”

林川点了点头。

老范接着说：“找你来是迫不得已，一来这里应该比较安全，谁都不会想到的，二来通过你可以联系苏琼，三来你应该是值得信任的人。”

林川再次点点头，老范说的第三条令他十分受用。虽然与老范接触的时候并不多，但林川知道，老范是一个工作负责，但嘴上绝对不会轻易说好话的人。

“你应该谢谢我弟弟，那天是他救了咱们。”

林川当然忘不了自己与燕妃子以及老范被困在墓地里，三个人都陷入了昏迷，直到苏琼等人来了，才清醒过来，而老范却失去了踪影。

范仑救了自己是勿庸置疑的，但为什么要下迷药呢？当着老范的面，林川不想提出这个问题，于是立即向范仑表示了感谢，范仑则勉强露出笑脸算是回敬了。

“好吧，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的。”看着林川疑惑的表情，老范说道，“咱们一件一件地说，先说那天的事情。”

林川坐在自己的床上，听着老范讲述。

老范说道：“那天咱们被困在墓地里，都昏迷了，后来我弟弟打开了墓穴，趁咱们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把我背了出去，给你们两个人打了一针麻醉。”

“为什么要给我们打麻醉？”这正是刚才林川心中所想的问题。

范仑接口说道：“因为我无法判断你们到底在为谁服务，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好人？而且有坏人要对你不利？”林川追问道。

范仑看了一眼哥哥，老范皱了一下眉头，对林川说道：“林先生，我知道你经常帮我们警方做事，我想你也相信我不是会循私的人吧？”

林川微微一笑，回答道：“隍都城也许谁都知道老范是一个正直的警察，但如果遇到自己的亲人，这个正直是否经得住考验却是个疑问了！”

老范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如果我包庇我弟弟，你现在根本不可能坐在这里，我们也不可能会来你这里的。”

“但你们为什么要跑？难道你们怕了？”林川步步紧逼。

“我不怕死，但只有我活着，你们才能破案，这就是我让我哥哥保护我的原因！”范仑斩钉截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