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婴抬眼看向宋佰，

“你能出多少钱？二十万还是三十万?”

“一百万。”宋佰搓了搓手，心底却有些发虚，他刚刚过来的时候隐隐听到有人说什么五百万也不卖，

“陈小姐，我们还是可以再商量商量的，我对竹蜻蜓这个机器人的核心代码和技术真的非常感兴趣。”

陈灵婴转过身，这下才认真打量起了宋佰，格子衬衫黑色裤子，黑框眼镜和没有打理过显得有些乱糟的头发。

“就算我同意卖，你能拿出一百万吗？”

“我……”宋佰愣了下，面上有些窘迫，踢了踢脚下的塑料袋薄膜，“陈小姐，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会尽量将一百万凑齐给你的，你放心，我不是骗子，我们可以做公证。”

“凑了一百万给我，你拿到这项技术之后呢？你有钱再找研发人员吗？你有机器吗？有额外资金再生产改良这架竹蜻蜓吗？”

宋佰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莫过于此。

陈灵婴垂眼，将名片上的名字缓缓念出，

“宋佰……”

“陈小姐，我们还可以再商量一下——”

“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听不听?”陈灵婴右手两根手指夹着名片，睫羽微垂将眸底深色隐藏，

“我们合作，一百万我可以不要，我要股份，技术入股，40％的股权，作为交换，这六架竹蜻蜓的核心代码和技术我都可以告诉你。”

“宋佰，这个交易很划算。”

宋佰看着目光看着陈灵婴两指夹着的他的名片，好像只要他说出一个“不”转身就能把名片扔了，视线又落在了桌子上的六架竹蜻蜓上。

宋佰是不愿意的。

他不想给别人打工所以才选择了自己创业，他要做的东西和市面上的东西不太一样，没有人愿意给他投资，就算这些竹蜻蜓他很心动……

“抱歉，我——”

“公司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管，我只要股份和每年的分红。”似乎是猜到宋佰担心的事情，陈灵婴又添上一句，

“我能做出竹蜻蜓，就还能做出别的东西，那些机器人的核心技术，都可以优先告诉你。”

宋佰的唇在哆嗦，听起来太诱人了，对于没有钱手上也没几项技术的宋佰来说，真的太诱人了。

陈灵婴这些话代表着他不用付出钱，就能得到想要的技术，未来还有更多的技术，还有眼前这个活生生的技术人员。

“35％，公司不可能只有你一个技术人员，还有其他人。”

“成交。”

宋佰的名片被陈灵婴装进口袋里，“明天我会把u盘带过来，希望你也能拟好合同，对了，最好开车来，这些竹蜻蜓挺重的。”

宋佰点点头，在陈灵婴的点头示意下拿起遥控器，自己操控和观看是不一样大，宋佰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个竹蜻蜓的稳态和速度精度做的有多可怕，如果刚刚还有一点后悔，那现在这份后悔的情绪已经快要消失不见了。

宋佰自己就是学机器人的，和这些竹蜻蜓接触的时间越长，越觉得心惊，

“你是首都大学的研究生还是博士?这应该是你的毕业作业吧？”

陈灵婴摇摇头，“我还在读本科。”

“本科?”宋佰有些惊讶地看向陈灵婴，本科就能做出这样的东西，可以说是真有天赋，难怪前天席宁要收陈灵婴当学生。

宋佰那天站的有些远，没有听清楚，他还不知道陈灵婴不仅是本科生，她甚至不是学机器人的，连计算机或者人工智能也不是，而且，她才大一。

“对了，”宋佰想起来一件事，

“机器人如果要投入研发的话，得有个代号，总不能真的叫竹蜻蜓吧？”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给这些竹蜻蜓取一个名字的话……

陈灵婴的脑子里一下闪过很多名句和寓意美好的词，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伸手摸了摸那架最大的竹蜻蜓，

“蓉，草容蓉。”

“蓉?就一个字蓉吗？”宋佰并不是很懂，一般来说，为自己的作品取名字，都要冠以自己的姓氏或者名字，什么陈氏机器人之类的。

哪里有单单叫一个“蓉”字的?

“蓉一，蓉二，蓉三……蓉六。”宋佰从手中最小的竹蜻蜓到最大的那架一架一架数过去，

“这是一代竹蜻蜓蓉。”

陈灵婴双手环在前胸，在宋佰的数数中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只要宋佰不作死，以竹蜻蜓这项技术绝对能打开市场开口，竹蜻蜓蓉或许会成为家喻户晓的东西。

陈灵婴垂下眼，不知道心底是什么滋味，泛着一点甜，又夹着一抹酸。

她说不清这到底是因为占了这具身体所以想为陈蓉做些什么，还是别的什么不能言说的缘故。

“蓉，是我母亲的名字。”

这句话是在回答宋佰问为什么取这个“蓉”字。

“令母一定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才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孩子。”

才不是。

陈蓉是初中毕业的学历，毕业后进厂工作，到了年纪就嫁给了陈父，因为怀着陈灵婴不方便所以辞掉了工作，她的前半生和所有那个年代的女性一样，或许陈蓉要更幸运一点，因为她至少读到了初中。

从陈父死后，她的人生就变成了一个样子。

很多人都在说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陈灵婴不喜欢这句话。

因为陈蓉本身就是坚强的代表，她不是因为母亲这个身份而更优秀，但陈灵婴却是因为陈蓉而变得优秀。

“是，我很爱我的母亲。”陈灵婴嘴角微扬，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不是王皇后，是陈蓉。

机器人大赛的展示环节在今天傍晚落下帷幕，第二天的评选大会陈灵婴没有参加，在首都大学外将宋佰递来的合同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拍了照片发给自己在网上找的律师，确认无误后才签下名。

“这是竹蜻蜓的代码和建模。”陈灵婴伸出手，掌心是一枚小小的U盘。

宋佰刚要伸手去拿，陈灵婴又合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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