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婴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微凉的玻璃停住，指尖外是摇摇欲坠的落叶，是无情风吹过，是命运轮转既定的结局。

是广阔无垠的，叫人心生畏惧的世界。

星灯照影，不虚此行。

眼帘微垂，陈灵婴嘴角微扬轻笑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世界上没有如果，上帝不会掷骰子，纠缠于二者之间的素数同样不会因为外界力量而受到改变。

世间万物入眼，从直观眼睛看到的，被不断拆解开来，颜色的改变，结构的重组，到最后一点一点变成细小的粒子分子。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

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

陈灵婴转过身坐在椅子上，随手抽过桌上的纸，打开笔帽就开始在纸上列下一个接一个的算式。

她的呼吸放的很轻，像是害怕呼吸声太重会惊扰了脑中的思路。

那是一本千年后刚出土的薄册，泛着黄，带着泥，轻轻一个动作，就要叫它碎了。

笔尖圆滑，跟着那一点点跳跃的思路一点一点往下写，从前半夜到后半夜，再到天边破晓，晨曦既出，

落叶落了一夜。

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头。

瓦尔斯地酒店的506房间的灯亮了一夜，桌上，地上全是写满了算式的草稿纸。

陈灵婴正在用第三根笔。

没有关系，不需要担心，桌上的笔筒里少说有十来根笔，那一叠厚厚的a4纸还足有三分之二有余。

天光大亮之时，陈灵婴听见了鸟叫声。

冬季鸟儿南迁，在首都很少能听见，就算是在三川市，也要出门才能偶尔看见鸟儿。

鸟叫声很清脆，本来应该是让人心生欣喜的叫声，陈灵婴眉头微蹙，下一秒，鸟叫声消失。

电流声只在脑中短暂地响了不到一秒，似乎是在抚慰她。

陈灵婴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她紧紧抿着唇，像是一个只会写字的机器，直到日上三竿，连窗帘也遮不住耀阳的光，

陈灵婴终于停下了笔。

“陈宜。”

【宿主，我在。】

一如既往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却在说出那四个字时偏带了呢喃低语意味。

陈灵婴眨了眨眼，没有一夜未眠的困倦，眼底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迷茫。

屋内只有她一个人，以及陈宜。

陈灵婴就那样呆呆坐在椅子上，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宿主，恭喜你，成功证明了孪生素数猜想。】

陈灵婴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落回了原处。

鸦青色的睫羽颤了颤，陈灵婴的目光终于从虚空之中转到了桌上的草稿纸上。

孪生素数猜想被证明了?

陈宜不会用这种事情来骗她，所以，她是真的成功了。

唇一抿，脸上漾出一点笑意。

从心底发出的喜悦和平白的笑是不一样。

礼貌的笑疏离，平常的笑冷漠，更多的笑是居高临下的傲气。

陈灵婴很少笑得像现在这样开心。

就如她所说的，去做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是会让人快乐的。

而不是像从前在大周那样，就算打了一场胜战，还要清点死去了多少士兵，又损失了多少战马兵器，粮草还有几许，下一场战役又是什么时候。

密密麻麻的，叫她一点也喘不过来气。

光屏微微闪了闪，

【宿主想要什么奖励?】

这一次，甚至连选择也不是，而是明晃晃的问，问她想要什么。

似乎只要陈灵婴说出口，陈宜就会给她。

陈灵婴离开椅子蹲下身将地上的草稿纸一张一张捡起来，

“我还没有想好。”

陈灵婴捡草稿纸的手在微微颤抖，她抿着唇，脸上依旧带着笑，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因为长达十几个小时高强度的书写而导致腱鞘炎又犯了。

【宿主，打开床头柜抽屉。】

陈灵婴正捡着草稿纸的动作一顿，不慌不忙将地上的草稿纸都捡起来，又将其整理了一番按照思路顺序好好放在桌上。

陈灵婴才慢悠悠地迈着步子走到床边，而后蹲下身子打开抽屉。

里面是一副手套。

用手套来形容似乎也不是太准确，毕竟它上面还连着……

袖套?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看起来能把一整只手包括前臂都牢牢包住的手套袖套一体的东西。

陈灵婴将东西拿出来，而后顺势坐在了床上，

“这是什么东西?”

“能够治疗腱鞘炎的恒温手套。”

陈灵婴眼睫颤了颤，左手拿着手套缓缓戴在右手上。

表面看着平平无奇的东西，只有带上之后才知道它的作用。

里面很暖，关节处的温度较高，可以很好的抚慰痛处，似乎还有冲脉功能，相当于另类的中医针灸诊疗。

“奖励?”

陈灵婴眉头一挑，她可没有说要这个东西，陈宜这是在自作主张?

【不是。】

“什么不是?”陈灵婴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可她偏不说，只是看着带着右手上的手套，右手还转一转，

“还挺好用的。”

【不是奖励。】

电子音响起，连带着滋滋作响的电流声，是数据在流淌。

不是完成任务的奖励。

是……

是什么呢？

陈宜觉得自己知道，可是它说不出口，或许是语言系统除了差错，也或许是核心该更新换代了。

是你的私心，陈宜。

陈灵婴进了卫生间，没带手套的左手抽过毛巾将毛巾用热水浸湿而后盖在脸上。

而后就这样带着手套下了楼，虽然一晚上没睡觉现在应该去补觉，但是陈灵婴并不希望自己在睡梦中因为饿而醒过来。

所以还是先下去用餐吧。

吃饭的地方在酒店一楼，陈灵婴自从来了瓦尔斯地酒店后已经连续吃了三天的牛排和面包的，让她看看今天的午餐是什么。

很好，还是牛排和面包。

拿了些水果和一份意式浓汤以及两块牛排一小块面包，陈灵婴坐在椅子上准备用餐。

…………

上一章节提到的孪生素数猜想，有人问了，

其中参考文献是《哥德巴赫猜想与孪生素数猜想》，

作者:司钊，司琳，

出版社:西北工业大学出版社，大概在第二部分的A里面。

以及数学家陈景润先生利用筛法取得了非估算性的结果，就是上面那个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