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婴皱着眉，直到声音渐渐消失再也听不见时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又反应过来停下脚步。

抬头看了一眼走廊旁边的标志物，这里是南区F5位置，周边大概就是F4和F6到78区域。

陈灵婴垂下眼，这一块的实验室很多，而且主要是高精度仪器设备。

“陈教授，怎么了吗？”

李鸢戾的声音响起，还压低了怕打扰到陈灵婴的思绪。

陈灵婴摇摇头，“没有，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一点事情。”

陈灵婴撒了个小谎，毕竟她也不能直接告诉李鸢戾，曾经的三针空孕催R剂让她的听力变得比常人要灵敏许多。

药剂的研发最开始都是为了服务人类，全人类，或者部分人类。

陈灵婴继续往前走，今天晚上在谢冗的住所她总觉得自己该想到什么，却又不得其法。

不管是CICC的稳定性还是超导体设计的核心和关键出现了问题。

还是股线、子缆以及在它们的空隙中流动的液氦组成亦或是热交换部分

还有可能是因为失超传播......

陈灵婴皱着眉一边想一边走，走过两条长长的走廊，又拐过第三个转弯，然后就看到了林潇湘。

陈灵婴总是能在除却实验室外的地方看到林潇湘。

而其他的部分，陈灵婴基本上只能在实验室或者开例会的时候见到他们。

可是尽管如此，林潇湘所负责的实验室和部门依旧是羲和基地里面KPI完成度最好，实验进行最顺利结果数据最喜人的实验室部门。

听起来太冲突了。

“总指挥，”林潇湘笑着走过来，“我这儿刚和手底下人说完话呢，您这是，要回宿舍?”

陈灵婴点点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以往她不甚在意的点。

羲和基地的人大多数叫她陈总指挥，是因为前头还有一个谢冗谢总指挥，而且谢冗还在羲和基地没有离开。

基地里的这些人称呼陈灵婴在前面加上一个姓，也很正常。

可是林潇湘没有。

除了偶尔几次外，她叫陈灵婴都是叫的总指挥。

而另外的四个副指挥，例如潘秋冰，陈灵婴就叫她潘副指挥，可是林潇湘喊的却是潘指挥。

一字之差，似是无心，也像是有意。

林潇湘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个人成就固然占了大头，但为人处世之道也比过了大多数人。

大家都喜欢听好听的话，恭维的话。

落不到实处的好听话是恭维，落到实处的好听话便是敬重。

“这会儿都已经八点多了，是刚看完实验？总指挥，我也托个大，您这一天天的也太累了点，身子重要，一些事情大可以交给我们来做。”

林潇湘笑容亲和，语气真诚，就算陈灵婴对她心有怀疑，却也真心认为这样说话的林潇湘实在是让人觉得舒服极了。

陈灵婴看着林潇湘，面上笑意不变，

“我刚刚从谢总指挥那里回来，说了点事情。”

话落的那一瞬间，陈灵婴眯了眯眼睛。

她说怎么听到刚刚的说话声觉得耳熟，这仔细一对，不就是林潇湘说话的声音吗？

刚刚林潇湘还说她才和底下研究员说完话，这句也对上了。

林潇湘依旧在笑，看着陈灵婴的时候也没有完全忽略她身后的李鸢戾，可谓是面面俱到，考虑周全。

“还是劳烦你惦记我了。”

“总指挥这说的是什么话，”林潇湘不在意地摆摆手，“羲和基地的每一个研究员都是华夏的栋梁之才，在我看来啊，都得把身体养好，您是羲和基地的总指挥，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陈灵婴一挑眉，觉得林潇湘这句话颇有些意思，放在从前大周，如果她有心有意，想必能哄的周天子欢颜。

“是，林部长也要好好保重身体。”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后久分开。

林潇湘还要去下一个实验室接着看实验，陈灵婴则是要回宿舍休息。

羲和基地里面最多的除了实验室就是一条一条长长的走廊。

墙壁泛着金属质感的光，看着凉摸着更凉，除却实验室外整个基地保持着夏季26℃冬季20℃的恒温。

“你觉得，林部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灵婴突然开口，走路的步子却没有停，看起来就像是随口一问。

跟在陈灵婴身后的李鸢戾先是一愣没想到陈灵婴会问她这个问题，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后，

“林部长看着十分好相处，为人亲和，和底下的研究员还有其他部长负责人关系都很好。”

陈灵婴点点头，这是大多数人对林潇湘的评价，也是一开始陈灵婴对于林潇湘的看法。

到了今天，陈灵婴依旧是这样看林潇湘放，只不过再多了一点东西。

“除了这些呢？”

到了中区，周围的人就多了起来，来来往往几个人和陈灵婴打了招呼又离开。

“一个人要做到这种地步并不容易，林部长为此定然付出了许多，她有她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她想做什么，我并不知道。”

陈灵婴微微放慢了脚步，在一处无人的走廊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李鸢戾，

“那你觉得她想做什么？”

和平权者打好关系，和上位者颇有联系，在底下人中口碑良好。

如果是在大周，有一个臣子这样做了，那么不免会让有心人怀疑，他想谋朝篡位。

但是在华夏，在羲和基地......

陈灵婴轻笑一声摇摇头，刚转过身打算继续往前走。

“可能她想往上爬吧。”

陈灵婴要转身的动作硬生生僵住，往上爬?

羲和基地的部长还不够，要往上成为负责人，再往上是副指挥总指挥。

出了羲和基地，还有科长局长厅长处长所长部长......

羲和基地的部长，放在外头的话，大概是厅长或者副处的职位?

“往上爬?”

陈灵婴重复了一遍李鸢戾的话，而后发现了自己的思维局限。

因为她一开始回国就受到了谢冗的重视，所以她没有体会过基层，也就不明白，有些人想要往上爬有多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