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头缓缓抬起，然后往一侧歪了歪，就像人类一样，出现了一种名为疑惑的情绪，

【为什么会不喜欢呢？】

“大概是因为不像人类吧。”陈灵婴看着动起来的机器人。

机器人实在是很神奇的存在，但是人类更神奇。

机器人不像人类，人类会不喜欢，机器人太像人类，人类又会因此生出恐惧害怕的情绪。

把握这个度很难。

【像人类的话，宿主就会喜欢我吗？】

陈灵婴听见电子音这样说，又看着机器人走到距离她三步的地方，保持着一个进一步亲密退一步生疏的距离。

陈灵婴笑了一声，缓慢地摇摇头，“人类的喜恶并不是这样简单就能改变的。”

【人类喜欢什么样的存在?】

“这句话问的不对。”陈灵婴站的太久觉得有点累了，于是直接坐在了地上，也不管身上的白裤子会不会脏。

“每一个人类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喜欢的东西也都不太一样。”

陈灵婴单手撑着下巴，眼睛却没看附身在机器人身上的陈宜，而是看向了旁边的沙发床，床上躺着昭昭。

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睡了不知道多久的昭昭。

【宿主，你喜欢智机人。】

不是疑问，是肯定。

下意识眨了下眼睛，陈灵婴抬头看向陈宜，“如果昭昭长着另外一张脸，你觉得我还会喜欢它吗？”

【我不知道。】机械人摇摇头，看起来莫名有些失落。

陈灵婴笑了一声低下头，“我也不知道。”

情感真的太奇妙了，喜欢更是一件毫无缘由的事情。

偶然的触碰，无心的一句话，如果戳中了心里所谓的那个柔软的点，就变成了喜欢。

陈灵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开始对待昭昭和陈宜的态度就是不一样的。

明明这两者都来自于未来，明明她对于它们一开始都是一无所知的。

好奇怪啊。

【如果我长着昭昭的脸，宿主，】

陈灵婴听见电子音这样说，

【你会喜欢我吗？】

陈灵婴没有抬头，没有看沙发床上的昭昭，也没有抬头看就站在她身侧的陈宜，她低着头，目光落不到实处，像是陷入了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

“陈宜，你只是你而已。”

陈灵婴曲着腿，双臂环抱住自己的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打了一个哈欠，“问这些话做什么呢？”

是试探，还是你又想要做什么？

陈宜没有回答。

陈灵婴没有听见电子音，脑海中也没有电流声，叫她有些不习惯。

陈灵婴闭着眼，呼吸慢慢变得悠长，这几天忙着组装机械头颅可把她累坏了。

陈灵婴没睡着。

闭着眼，黑暗中陈灵婴听见了金属碰撞的声音，还有金属和地板摩擦发出的声音，接着，一件小被子披在她的肩头。

陈灵婴很清醒，她很少像现在这样，身体累的不行觉得困倦，可是精神无比活跃。

陈宜能够在她脑中和机器人的身体里自由来回切换，这就意味着陈灵婴无法真正掌控它。

可是陈灵婴已经等不及了。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无比渴望找到脑海中这个自称是系统的存在的秘密。

在二十一世纪初，勘破未来世界的最大的秘密。

陈灵婴知道这很难很难，但是世界上很难的事情有很多，如果每一件觉得难的事情都不去做的话，这个世界就会静止下来。

她不想受人控制被人监视，不想做什么什么事情都要瞻前顾后深思熟虑，不想被桎梏被束缚。

她只是想做自己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依旧是没有电子音，也没有电流声，陈灵婴慢慢睁开眼，地下室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了，只留下桌子上的一盏小台灯亮着。

地下室很大，这样大的地方只有一盏小台灯亮着，就让人觉得孤寂。

陈灵婴一低头就看见了身上盖着的小被子，粉嫩嫩的颜色，上头还有鹅黄浅绿的小花，是陈蓉买的。

机器人就坐在她不远处，学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动作，也是双臂环绕着双腿，机械头搭在机械膝盖上，唯一的区别就是，它的身上没有一件粉色的小被子。

陈灵婴突然深呼吸一口气，拿着小被子站起身，没有开灯，就借着桌上那一盏灯昏暗的光上了楼。

机器人可以顺便在地下室凑合一晚，她是人，可以躺在床上睡觉，为什么不躺在床上?

第二天陈灵婴醒的比平时要晚一些，吃了早饭坐上车去了研究所。

刚刷完脸走进去，打开门就看到里头一群人围成了一个圈在讨论着什么。

“你们看看这个数据，是不是有点问题......”

“......这条折线不是第一次出现吧？我记得第二附院有个年轻小伙子的脑电波图片里面也有这条折线......”

“是第一次吧，两者明显不太一样，我刚刚才对比过，G点低了很多，F点抬高......”

“......不对！肯定不对，你看这个地方，很明显是错的，应该是不可用数据，如果要用的话应该取平均值......”

“......怎么就不可用了？这个病例是我亲自跟进的，情况比去年好了不知道多少，你说不可用就不可用?”

“行了行了别吵了，我们是要找到解决办法达成共识，不是来吵架的！”

有人看了了陈灵婴，“陈教授，你来了。”

陈灵婴对着那人点点头，那群人围着还在讨论，声音越来越大能把屋顶掀开。

“在说什么呢？”

“一附院和二附院的两个病例，病情控制的都不错，开始来就医的时候症状就是完全相同的，得病时间也一样，就是后头治疗用药不一会，这会儿恢复进程也差不多，他们正在讨论为什么呢。”

一样的症状，不一样的药物治疗方法，最后两个病人的病情控制的差不多。

确实值得讨论。

难道不管用什么药物都能控制成这样吗？

很明显不是。

那是药物效果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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