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蓉只知道陈灵婴每天早出晚归，只知道她忙得很，却并不知道陈灵婴究竟在忙什么。

就如陈蓉自己所说的，她没什么文化，就算陈灵婴和她解释了，她也是听不懂的。

“研究需要。”陈灵婴没说太多，她不想让陈蓉担心自己，也不想告诉让陈蓉知道她为什么要进行阿尔兹海默症的研究。

她要怎么解释呢？

陈蓉没接着问下去，“你稍微大一点了，我就一直在外头上班，这种偏方，有时候还是去问问村里的老人家，他们知道的最多。”

陈灵婴点点头，应了声，“好，我知道了。”

晚饭吃完陈灵婴回了自己的房间，将外套脱下后进了卫生间。

灯很亮，镜子也很干净。

陈灵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皮上的两张红纸冲散了她脸上的严肃，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陈灵婴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的眼皮，指尖轻轻触碰到红纸，从贴上这两张红纸开始，眼皮就不再跳动了。

真是神奇。

低下头，昭昭正站在她腿边，头仰着看着她，见陈灵婴低下头，

“小昭昭，你的眼睛上为什么贴了这个东西？”

不等陈灵婴回答，昭昭伸出手抱住她的腿，“好看，我也要贴。”

好看？

陈灵婴一挑眉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哪里好看了？智机人的审美这么......与众不同的吗？

“哪里好看了？”陈灵婴蹲下身将昭昭抱起来走出卫生间，然后把它放在床上，“我这是眼皮跳得厉害才贴的。”

昭昭一歪脑袋，“那现在还跳吗？”

“不跳了。”陈灵婴摇摇头，把昭昭塞进被子里，自己拿了本书坐在床边，“睡觉吧，我再看会儿书。”

被子盖住了昭昭的大半张脸，小手伸出来巴拉巴拉，让整个脑袋都露出来，“大昭昭陪小昭昭呀？”

陈灵婴翻过一面，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昭昭的脑袋，“不用陪我，每个人要做的事情都是不一样的，你呢，现在就好好休息，然后帮我弄好时光机，好吗？”

昭昭点点头，“好哦。”

只是嘴里虽然答应了，眼睛却还是睁的大大的，见陈灵婴看过来后小嘴一抿，露出一个甜软的笑，让陈灵婴拿它没办法。

陈灵婴往后翻了几面，眼皮虽然没跳了，心里那一点小小的不安却始终没消失，就连书也看不下去。

陈灵婴合上书，进了卫生间，洗漱过后带着一身水汽钻进被窝，就躺在昭昭身侧。

“小昭昭呀。”昭昭一翻身，两条小胳膊抱住陈灵婴，小脸蛋靠着她蹭了蹭，“好香哦。”

陈灵婴笑了声，伸出一根食指抵住昭昭的脑袋，“这是哪里来的登徒子，说这样的话？”

昭昭只顾着傻笑，陈灵婴的脸上是纵容的笑，心里却毫无波澜。

等到昭昭闭上眼睛进入休眠模式后，陈灵婴掀开被子下了床，拿起放在桌上的钥匙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本子。

说是小本子其实也不太准确，本子只有巴掌大小，确实小，但是很厚，大约有两指厚。

陈灵婴翻开本子，窗帘没拉紧，有一道敏锐的月光从窗帘之间的缝隙探进来，照在本子上。

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昭昭喜欢喝小吊梨汤，嗜甜，在原本基础上多加一勺糖为佳......

昭昭喜欢喝甜牛奶，喜欢吃红丝绒蛋糕......

陈灵婴垂着眼睛，往后翻了一面，

昭昭很爱哭......

昭昭认识一个人叫做Z博士......

Z博士不是人类，是智机人......

昭昭的能源和陈宜一样，是念力......

昭昭有办法屏蔽陈宜的信息探查系统......

陈灵婴翻了一面又一面，最后一小行字是她昨天才写下的，

昭昭有时光机。

陈灵婴侧头看了眼，昭昭还躺在床上，并不知道在它进入休眠系统之后陈灵婴会下床在一本小本子上记录下它的全部。

在这一点上，陈灵婴和陈宜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一个会在本子上记录下智机人昭昭的一切，一个会在光屏上记录下宿主陈灵婴的一切。

陈灵婴对系统陈宜一直保持着怀疑态度，是理所应当，那对智机人昭昭呢？

她表现出来的纵容难道就是真的纵容吗？

陈灵婴垂下眼，将本子合上放回抽屉里，关上后上了锁，钥匙就随意地丢在桌上。

陈灵婴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她不会因为陈宜的一次施救就彻底放下戒备之心，也不会因为昭昭的脸而对它毫无戒备。

就算是当初在丑国，加西亚劝说她签下文件的那天晚上，她究竟在想什么呢？

她的纠结是真的。

陈灵婴迫切地需要外在的金钱和仪器设备的支持，但是同时，身体自带的情感告诉她她不能这样做。

在她纠结的时候，陈蓉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难道是陈蓉的声音，是声音里包含着的母爱唤醒了陈灵婴吗？

当然不是。

陈蓉当时说了什么？

她先是问了陈灵婴吃饭了没，最近工作累不累，又提到了两个月后就是新年，问陈灵婴会不会回家。

然后呢？

陈蓉又说了什么？

陈蓉说，姜林告诉她，18年有个菲尔兹奖，至今还没有华夏人获得，如果陈灵婴获得了，那她就是华夏史上的第一个。

华夏史上的第一个。

历史书上总是会将第一个人记载在册，用十分之多的文字去描述。

这是真正把陈灵婴从无序的思绪中拉进清醒明了思路中的话。

陈灵婴知道时光机很难，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完成陈宜口中的终极任务，所以一切能够帮助她完成终极任务的事情，她都要去做。

而抛弃华夏加入丑国，比不上成为华夏第一个菲尔兹奖得主的进度来得更多。

即便丑国能给她更好的资源，但是一切还是要看终极任务的进度条不是吗？

陈灵婴用所谓的母爱所谓的爱国为借口，骗过了所有人，骗过了系统，也骗过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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