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但被剧情杀
作者:离褚良人 | 分类:古言 | 字数:48.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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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一曲通西天
次日一早,司徒无忌是被惊醒的。
房门之外,有个尖细的声音通过墙壁,一路进了房间里,穿过他的耳膜,直捣神经。霎时间,他的脑中空白一片,只余音律在其中横冲直撞。
这声音穿透力极强,调不成调,曲子还是那种幽怨悲哀的类型。
唢呐声起起伏伏,他的眼皮子也跟着跳个不停。
他黑着脸,一把将门推开,就看见他那冤种妹妹站在客房院子里边,手捧唢呐,嘀嘀嘀地对着院墙吹个不停。
由于自己的房间离她所处的位置最近,因此受到的迫害最大。
这一声唢呐高昂攀升,却在即将登到最高点之时戛然而止——
“司徒无忧!!”
被叫到的某人全神贯注于音乐当中,完全没注意到她哥那压抑着怒气的黑脸,一直到对方忍无可忍地咆哮出声。
她的一口气吹一半就直接呛回了喉咙里。
司徒无忧见她哥神情不是很好看地走近,眨了下眼睛叫道:“兄长——”
“你一天不折腾,是不是就浑身难受?”
“啊?”
“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时辰?”
司徒无忧抬头看了一眼微亮的天空:“呃,卯时过半?”
“你知道?”司徒无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咬牙切齿道,“滚回你房间去!不准再吹!再有下次——”
他的目光放到那杆唢呐上,威胁意味十足。
司徒无忧浑身一抖,悻悻然将唢呐收到了身后。她毫不怀疑哥哥说话的真实性。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抱歉抱歉。”司徒无忧赔着笑脸,连连道歉。
她原本是想着趁早上空气清新,场地安静来好好地练一练曲子,这下是练不成了。
只得乖乖听话,回房间去。
垂着头看路,忽然一道略带慵懒的冷清少年音响起:“郡主好兴致。”
司徒无忧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少年面带浅笑,倚靠在门边上,一头乌发尚未束起,随意地披散着。他身上披了件红色外衣,衣服松松垮垮的,看上去也是被吵醒的。
“呃,早上好。”司徒无忧尴尬地咳了一声,没好意思多看。
张淮序轻笑出声:“是挺早。”
司徒无忧总觉得他在幸灾乐祸。
但为了自己的脸面,她装聋作哑:“好好休息,再见。”
说完,她拔腿就小跑着远去了。
………
经过早上那件事,司徒无忌一天下来对妹妹都没个好脸色。
后者知道自己没理,并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任谁大早上的被吵醒,也不会待见那个吵的人。
大理寺的人一早就把嫌犯们押了回去,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着皇都出发。
因为姑娘家总要梳妆打扮,所以相对要慢一些。另外司徒无忧头天去逛街的时候,也买了不少东西回来,看起来都是些没什么实用意义的物件。
她倒振振有词说什么难得出来一趟,得给父母亲带点礼物回去,另外还有皇都的姐姐妹妹们也该顺带着送点心意。
司徒无忌看向给她付款的人,当即表情都不对劲了。本来准备把钱还给人家——至少不要让他这么冤种。
然而人家没要,只瞥了眼乐呵呵地给礼物分装打包,还念叨着这样给谁那样给谁的长宁郡主。什么话也没说。
这一段路坐着马车走了三个时辰,未时两刻才抵达皇城。
司徒无忌还有自己的事要办,先后把这俩郡主送回家之后,转头又去了大理寺。
司徒无忧也不管他,指挥着府中下人把她已经分好礼物们各自送去贵女们的府上。
还有给父母亲的就派人直接送去棠溪院。
回家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一草一木,一花一石全是熟悉的感觉。
司徒无忧走到花圃跟前,俯身吸了一口花香:“哎呀,这花!”
然后直起身抬头看天:“哎呀!这天!”
“哎呀!这树!”
“哎呀,这屋!”
她边念叨着边四下环顾,心情极佳,闭眼转了个圈。随后哐地一声,撞上了硬邦邦的人。
她顿住,抬头。
就看见荣定侯的红眸盯着她,面无表情的。
还没等父亲说出什么话来,司徒无忧顺势抱住她爹傻乐道:“哎呀,这爹!”
侯府内的下人们:“……”
他们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只是稍稍多看了一眼,就各自做事去了。
荣定侯仍绷着脸,还想拿出身为父亲的威严来,但是一见自己只会成天傻乐的闺女又说不出严厉的话来了:
“回来了?”
司徒无忧转而抱住她爹的胳膊,笑:“嘻嘻。”
“……嘻什么嘻,问你话呢,就知道跑出去外边到处野,知不知道我跟你娘亲在家里成天替你提心吊胆的?别想蒙混过关!我告诉你——”
“我想你们了,爹爹。”
荣定侯将要训斥的姿态一顿,忽然有些不上不下的:“…你别打断我——”
“好想你们。”
荣定侯:“……”
他默然一秒,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这次爹爹就当不知道…下次不许这样了啊。”
“嘿嘿。”
“就晓得‘嘿嘿’。你还知道什么?还嘿嘿,嘿嘿。没出息。”
荣定侯嘴上嫌弃,却任由她没个正形地晃着自己的手。
父女俩往内走去。
“你娘亲可没我这么好说话,别说爹没告诉你,等下她要是发火了,我可不管你啊。爹爹只会坚定地站在你娘亲那边——”
“我知道,我知道。你最好了——嘿嘿。”
棠溪院。
灼华长公主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
荣定侯一入内就立马跟闺女划清界限,走到她身边,端起了家长的架子。
灼华长公主阴阳怪气的:“哟,这不是长宁郡主嘛?怎么着,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有个家要回,有父母双亲在家里等着呢?”
司徒无忧讨好般地走到娘亲身边,硬是把她爹挤开,对着灼华长公主献起了殷勤。
她伸手捏捏长公主殿下的肩膀,语气十分庄重:“娘亲,此行一别甚是想念啊。”
灼华长公主哼了一声:“我不是你爹,不吃这套。”
“诶——话不能这么说的,娘亲。女儿还给你准备礼物了哟,要不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你以为这就能轻易收买本宫吗?”
“唉呀,当然不是。在外日晒雨淋的,我就想您念您得紧!瞧着什么都不得劲了!”
灼华长公主听得“日晒雨淋”几个字就已经不满了:“那你说说,在家待着好好的,跑出去做什么?你兄长也就罢了,咱家是没你吃还是没你喝?就愿意出去野!”
“我下次不这样了…不,是没有下次了!您安心。”
在那里听灼华长公主唠唠叨叨地说教,司徒无忧态度恭顺。手上动作也越发麻溜了。
有关于她坠崖的那些事情并没有传到父母亲这里。
所以在长公主眼中,自己的闺女只是突然任性,跑去洛宁郡野了几天就回家了。
这不足为奇,毕竟这样的事去年就发生过。
灼华长公主对女儿的要求不高,只要她没闹出什么大事,安安分分的。不伤害别人,自己也不受什么伤害就可以了。
这次去洛宁郡与之前去江南不同。
江南虽然离皇都远,但女儿去了那么多日子自己都没什么担忧的感觉;这一次仅仅是去了皇都下辖的洛宁郡,她前两天却忽然心悸,十分不安。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一会,她心神不宁,以为女儿出事了。就写信派人送去洛宁郡,后面收到的信件却是儿子回的,只说一切都好。
即使是跟在儿子身边,她一想到想到闺女的当初卜到的卦,多少还是会担心出什么事。自己又怕影响到儿子办公,也没继续写信。
幸亏这让人操心的丫头还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你去哪里,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硬要说的话,不过就是前两天生病感冒了,不严重,我吃了小白给的药很快就好了。”
“真的?”灼华长公主神色狐疑。
“真的。”
“那便好——你呀,以后少让娘亲担心!”
“收到!”
…………
那个白发少女又出现了,她亲昵地搂着司徒无忧的脖子,身上的血迹仍旧还在:“我好想你啊。”
“哦,皇都上下多的是人想我。”司徒无忧坐在地上,任由她抱着。
白发少女:“……”
“你什么时候去杀了姓张的?”
“不去。”
司徒无忧依旧想不通,为什么她会想杀张淮序。且不说他们之间过命的关系,就算是普普通通的陌生人也不会莫名产生杀意。
张淮序先前说过,幻境在某种程度上是依托于自身的潜意识而诞生的。
只会在特定的情况下——比如说性命受到威胁并且接触过某种植物——这会让让人产生强烈的幻觉,自动构筑成幻境。
在幻境里也能够感知得到疼痛,但是受伤不是真的伤。
这个原理尚且还弄不清楚,就像司徒无忧弄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何会穿书一样。
那天她隐晦地问了张淮序,他是不是重生的,他很果断就否认了——当然不排除他没说实话的可能。
“无忧。”白发少女收紧了手臂,她语气不满,“你在想谁?不能想,要不我就杀了他。”
所幸是梦境,所以不必担心她会被白毛勒窒息。
司徒无忧:“…就目前这情况,你是死了的状态吧?”
都这样了还想害人呢?
岂料白发少女咯咯笑了起来,语气莫名欢快:“对,我是被你杀的。”
“你现在难道是以一种灵体依附的状态存在的……”
“错了,我就是你。”
“好好好,是是是。”
司徒无忧态度十分敷衍。
——神经病的话可不能随便信。
“你是我,我是你,懂吗?”
“嗯嗯嗯,对对对。”
“……”白发少女安静了好一会,忽然十分暴躁地叫了一声,“爱信不信!”
随后动作极其迅速地把司徒无忧推开,后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被踢出了那个全是黑暗的空间。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让司徒无忧猛的从睡梦中惊醒,“噌”地坐了起来。
“生什么气啊……”司徒无忧喃喃一句,又重新躺回去。
可是闭上眼睛怎么都睡不着了。意识十分清醒,毫无睡意。
在床上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居然失眠了。
如果这件事跟那家伙没关系,她是绝对不会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