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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但被剧情杀

作者:离褚良人 | 分类:古言 | 字数:48.7万

第156章 番外——待我建长宁4

书名:穿书但被剧情杀 作者:离褚良人 字数:3164 更新时间:2024-11-16 15:56:05

这一年秋天的时候,我数次试图与父亲商量无果。便干脆决定自己离开,也非得要经过他同意了。

临行前,我只与奉明说起这件事。

我说,我要去边疆了。

奉明听我这么说也不意外,只是问了一句:“张世叔准备送你去远南了?”

我说:“不是,我不去远南,我去西域尧疆。听说那边小冲突频发,大冲突没有,不过要彻底激化矛盾估计也没几年了。”

他这才表现出诧异来:“那边可没有张世叔的旧部,而且漫山遍野毒物居多,气候不宜人。”

“可我也不是去度假的,气候宜不宜人有什么要紧?”

奉明闻言,沉默着来回走动:“你还小呢……张世叔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的话,哪可能同意?虽然这么久了,但他似乎还没有从失去我母亲的悲伤中缓过来。

我和他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

虽然有时候他是有想过来试着代替母亲关心我——其实并不需要,他一点也不像风雅,还常常突然就走神。

如果事情交给他来办,我还不放心。

奉明沉默了很久。

我看看天觉得自己也该离开了,于是便同他说:“我只是过来跟你说一声,你要是不同意我也不会听。没必要思考怎么劝我。

“另外——预先祝你,仕途顺遂了。”

如此告别之后,我便从他书房出来,然后准备翻墙离开。

刚一跃上墙头,我似有所感,便停了下一步动作回首看去——

就见司徒无忧那小丫头站在游廊拐角处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也不知道在那里待多久了。

我已经开始在思考着她究竟听到了多少话。

这么沉默着,也没过多久。

小丫头说话了:“张赴之,你要走了吗?”

对,自从上半年开始她就已经不再称呼我为“哥哥”了。

“嗯。”我应道。

我站在墙头与她遥遥对望,她像是仰头仰累了,伸手边揉后颈边说:“多久之后能回来?”

“不知道。”

“那好吧,祝你万事顺意。”

她抽了抽鼻子,声音有点哑鼻音也有点重。

我想了想,从墙头上跳下去,走到她跟前。然后把一枚玉佩递给她说:“喏,风雅的遗物。我留着无用。她喜欢你,不如送你好了。”

这丫头倒是挺没良心的,她把东西接了之后,以一种讶然的语气跟我说:“我只是最近不慎受凉感冒,难道你以为我舍不得你,所以哭了?”

我:“……”

“东西还给我。”

“不成,你都给我了,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这样吧,张赴之,我们做个赌注。假如你能在八年之内回来的话,我就把它还给你怎么样?如果不能的话,这个就归我了。”

真会算啊,这小丫头说个赌注,不管输赢她都没有任何损失。不过她应该是不清楚行军打仗的规律的。

假如哪时候没有战事,边疆冲突平缓。我随时都能告假回来。除了主帅不能轻易行动以外,其他人基本上都会比较自由。

我于是应了下来:“行啊,你等我吧。”

“没问题,我等着。”

小丫头仍不知世道险恶,还以为我会跟她父亲一样去一次边疆就多年不能轻易回来呢。

天真。

她才是最应该去听母亲讲“黑暗现实童话”的人。

司徒无忧又抽了抽鼻子,开始赶人了:“那你赶紧走吧。”

话没说完就咳了几声。

果然真是感冒了。

………

尧疆确实是有些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点就在于对垒的某些个敌军部族的人似乎都不太正常。

总之,在经历了大大小小十几次冲突之后,在天奉十三年的六月份,苗九侗总算彻底发起战事了。

十部族联军,人一多,心就多。

各种各样的差异习俗就出来了。

阵前百花齐放…不对,应该是群魔乱舞。

听有经验的老兵说,他们是在以各自的文化风俗来祈祷神明垂青。

啧。

可他们最后还是输了。

实在想不通,若真有神明存在的话,这么多人同时向他祷告,他的天平又该向谁倾移?难道是人多的那一方获得垂青?

或者说,神明从来不会垂青任何人。

这几年来,我时不时就会传信回去给奉明,一开始他说我偷偷摸摸从皇都跑到尧疆的事,都已经传遍皇都了。

这事你猜怎么着,我竟成了反抗父权压迫的例子?

光看奉明的文字描述,我大概都看见他幸灾乐祸的模样了。

可是,偷偷摸摸?嘶…出来闯荡的事怎么能叫偷摸?

信中提到许多,有意无意的,他还夹杂了几段来自司徒无忧的随笔,就是没有提到过我跟他有联系这事——要不然那小丫头再怎么没良心也不该一句话不都问候一下。

我也高估了自己,几年下来压根没有找到回去的时机。不过没关系,八年,这才过去两年半,时间还是充裕的。

两年的信件来往虽不多,但也算频繁,老是烦请驿使递信,人家都要认得我了。

正巧一年前奉明那家伙出行四处,听说在江湖里混上了个某势力的挂名领头。

这事他在信里提到了一下,我一合计,干脆让他帮我物色点人选,成立个暗卫组织好了——反正挂名而已,有个地方给我练人就很好,这对他来说应该不是多大事。

我于是很自然而然地将这事委托给了他。

现在人练好了,正可以用来送信。

或许…让他们去给我训练些信鸽来近距离传讯也不错?

这么一看,想有点自己的势力好像也不是很难。

……

九月末,尧疆天气已经逐渐转凉,距离我来到这里已经近三年了。

相比于文官,我发现武官升职比较容易,几乎不用费什么脑筋,只管杀人就是了。

抛去第一次手沾鲜血的空洞感,我便很快能适应人的生命终结在自己手里。因为他们不死,就是我死。

也因为有这种历练,《青云》的剑法我越发熟练。按理说杀了够数的敌寇,攒够军功便能升职。但是王军师以我年纪尚小为由,劝我先积着。

我倒无所谓,有手段有能力这算得什么。

不过主帅姚极却是格外爱兵如子,时不时四下巡视,跟人交谈论迹。

见着王军师如此劝我,还训诫了他。

他说:“年岁不是限制,有能者则居于人上。”

我觉得他这句话说得对。

他能让人顺服,难怪会是主帅。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平生功绩并不出彩。

日子平顺,重复,我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总觉得人命脆弱,且稍纵即逝。不由我杀,也会有别人杀。

姚将军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你手中每一条人命的背后,都有一个等着他回去的家,有时候并非一定就要下死手。”

可我并不认同他的想法:“能者自活,无能者自死。”

他神情复杂,似乎不能理解。

我当时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是明白了为何他功绩无甚出彩,因而还告诉他:“握剑,为的就是荡尽宵小敌寇,护一方安宁。”

他当时便慢慢地摇头,脸上是我看不懂的怜惜情绪。

……

但是走的路太过于平顺也不好,这容易让人滋生自负。从而受人迷惑而误身局中,看不清前路的陷阱,也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同胞。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真的明白姚极那个怜惜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他不需要有所谓一心斩敌的人,更不需要有与他所求相悖的部下。

可我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栽了。

与我一起的五千人马在不落山的山坳口遭到了伏杀,折损四千多人。

我身中数箭,形容狼狈,眼前红了一片,头发散乱如同恶鬼。若是胸口那一箭稍微偏离一点,我就得去见风雅了。

可惜不如人愿的是,我命顽固,没死成。

极光插在我身旁地上,我则靠着一个个熟悉面孔堆叠而成的尸山,只光看着远方,心中平静宛如死水。

后来被人带回去后又昏迷两天,做了许多断断续续的梦,有身边的人也有剑下的亡魂。他们无一例外地怨恨我,质问我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不下地狱去赎罪。

我目之所见全是黑红,由黑色的暗影与红色的血肉组成一个囚笼般的世界。从漆黑荒芜的裂缝探出无数血手想要拉我入深渊。

我奋力挣扎,双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血,浓郁得发黑。

就在几欲被铺天盖地的恶念与怨恨吞没之时,我忽然听得一声娇俏的少女的声音。

她说:“行啊,我等着你。”

——

醒过来后,我又到大绫不落山这一边的界碑旁边坐了一整夜。

直至露珠微垂,活物行动的清晨。

身体伤处又渗出血逐渐染红白衣。脑中依旧乱作一团,拨不开的迷雾掩住我的眼睛。

我不明白。

想了一夜也没想清楚,为什么会有同胞比敌人更希望我们死在不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