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盖头被裱了起来，挂在卧室。

“当初……朕想着是个留念，所有的神鬼故事中，盖头和红绣鞋，都是藏魂所在，朕想着，若是你真藏魂于此，离朕近些，多吸些龙气，说不定就能显形了。”

姜岁晚：……

你还怪会想呢。

叫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说的对，臣妾就应该附身在红盖头上，做一个和你夜夜亲香的女鬼。”

这样的话，就会好上很多。

姜岁晚昂着头，伸手摸上那红盖头的玻璃面板，神色复杂：“那些时日，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当时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总觉得他难过一段时日，就会好了。

但是谁能想到，这红盖头下面，竟还有招魂阵。

“以朕之血，招尔之魂。”

看见符上的文字，她不由得沉默了。

“所以见着臣妾，你并没有太过震惊。”姜岁晚抚摸着那以鲜血描画出来的文字，因为年月久了， 而呈现出一种暗色。

“嗯。”康熙神情温柔，低声道：“朕甚至暗自窃喜，你终究是回来了， 不忍只留朕一人。”

他温柔的抚摸着以前写下的字迹。

“朕才明白，什么叫活着的人最痛苦。”

他如今拥有了所有他想拥有的东西，人是不能贪心，不能一味的求圆满的。

姜岁晚昂着头，看着康熙那深情的眉眼。

伸出自己皙白的小手，执起他的大掌，一根一根的别在他指间，握住晃了晃。

她立在红盖头跟前，久久不能回神。

“真好看。”

当初大婚时，他情意正浓，恨不得将全世界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跟前，这红盖头亦是，凝聚了他所有的祝福。

姜岁晚摸着红盖头，温柔道：“你知道吗？”

“我们隐士一族成婚，是不需要红盖头的。”

她眉眼盈盈，看向一旁的康熙。

康熙面色一白，他反握住皇后的手，心想她不必如此残忍。

“可臣妾还是盖上了。”

她说话大喘气，康熙的眼圈都快红了。闻言那酸涩的泪意又憋回去了，惨兮兮道：“可你当时……”

“纵然不识七情，却仍旧愿意盖上不属于自己习俗的红盖头。”

“你总说我不爱你，说我不相信你。”

“可你何曾相信过我。”

姜岁晚摸着红盖头，笑着道：“十来年了，若是小孩已经长大了，若是獢獢，已经老迈而亡，你我之间，却总是以对方可能如何，而不信任对方。”

她眉眼盈盈，偏着头看他。

“朕生性多疑，你是知道的。”康熙有些赧然，他温柔道：“可朕从未放开过抓你的手。”

“野狗圈地罢了。”

康熙一噎，她说话端的难听，他板着脸，在红盖头面前亲她，温柔道：“论迹不论心，朕心中都是你，你还能不知道？”

“那你总委屈巴巴的觉得本宫不爱你？”

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刚开始看着还挺新鲜，高高在上的帝王，露出这幅小表情，这反差萌就够她高薪过的了。

后来看多了，确实有些腻。

康熙犹豫着牵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这不是朕不相信你，而是朕不敢相信神女的目光会垂青。”

他从未想过，在感情中，他也会心中忐忑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