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青衣的郎君缓缓行走在人间世，他面色柔和，手中执着一支莲叶，神色悲悯。

“青衣公子。”

属于路人的惊叹声，紧接着是一个妇人期期艾艾的上前，满脸期待道：“家中小儿夜啼不止，望郎君赐福。”

青衣男子便扬起莲叶，一阵白色的光芒落下，凝聚成一滴水珠，缓缓滴落在妇人掌心。

他的面容清隽如玉，神色温和，微微勾起的唇角像是带着三分情意。

可青衣公子的名声之盛，犹在神佛之上。

“您放心，我会在家里供奉神牌。”

“可。”

青衣郎君定定的看着掌中莲叶，看着那随风微微摇晃的莲叶，不由得心中微痛。

那眼神炽热又虔诚，像极了信徒在看着自己的神明。

“都说不破不立，我毁了肉身，得了你。”

他微微一笑，面上便显出几分妖异来。但肃容时，周身却萦绕着清明的气息。

风雪交加，青衣公子穿着一袭单薄的青衣，鼻尖冻的通红，他却像是感受不到冷一样，将怀中的青莲紧紧抱着。

他是妖鬼，她是圣女。

两人永远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姜岁晚困在莲叶中，金瞳消散，周身纯澈。

但灵力和愿力极为稀薄，让她灵魂不稳，执着她的妖鬼轻轻一笑：“和你对战千年，做你身边的主君几百年，你竟丝毫未发现异常。”

他用九世功德，换她灵魂重生。

可怜他一个妖鬼，竟也求神拜佛，只求她能重生。

“我后悔了。”青衣公子双眸低垂，他咬开自己的指尖，以血为媒，日日为她画聚魂阵。

就算两人征战不休，最起码他能在她身侧行走，不像现在，只能看着莲叶。

好在——

九世功德攒下，尽数加在她身上，妖鬼无法吸取功德，灵力渐弱，再也没有昏天灭地之能。

“以我之身，换你之魂。”

随着咒语声响起，青莲随风摆动，散发着莹润的光泽，渐渐地，一个眉眼灵动的婴儿出现在其中。

他将她放在聚魂阵中，看着灵魂缺了一角，低声道：“你是圣女，不通七情，若蕴养不出七情，便永远无法重生。”

说着便启动法阵，看着灵体随着法阵闪烁而消失，他再次咬破指尖，滴在法阵上。

神魂被撕裂的痛楚，让他扭曲了神色，无声哀嚎。

“去吧，追随圣女的脚步，记住，永远爱而不得。”

青衣公子剥去莹润的灵魂，剩下的那一半，在那张清隽的脸上，便显得愈加妖异横生。

看着身后崩塌的世界，青衣勾了勾唇，眉眼婉转。

不知她醒来，看到自己守护的世界已经塌了，会不会记他一世。

二百年后。

姜岁晚立在庭院中，看着天边一轮弯月，神色有些恍惚，没想到还有此等纠葛，她昂着头，想起那张妖异的脸，回头看向身后的青衣男人。

“妖鬼，别来无恙。”

随着她话音落下，面前的青衣男人神色茫然。

姜岁晚点了点他眉心，青衣男人猛然抬眸看向她，莹润的灵魂颜色，渐渐染上灰色。

“圣女。”他勾起唇角，眼角眉梢便不负君子端方，染上几分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