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上路，这一次楚楚沉默了很多，她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在秘境中关的太久了，都已经赶不上形势了，如今的人类都这么聪明了吗？

言卿正想着等救出了金芒，少不得要尽快回一趟天一门了。

上一次进入秘境没来得及去找秘宝，这一次一定能找到，有了御灵境的经验，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的。

也不知道天一门如今是个什么状况，那些人吵完了没有，这些日子都没有给自己飞剑传书，想必是还没有个结果。

事实上闻人冲这段时间当真是焦头烂额，言卿正一走了之，他开始还不甚在意，毕竟有些事情也不好当着她的面就跟其他门派的人掰扯，因为他知道言卿正早已跟天一门离心了。

本以为很快能够解决出灵石的份额分配，谁知这些人简直就是冥顽不灵，就跟守财奴似的，守着自己门派那点儿灵石死活不松口，让他们按照自己分配的份额出灵石就跟割他们的肉似的！

闻人冲在自己的洞府发了老大的脾气，砸了平日里十分宝贝的炼丹炉。

随即他气喘吁吁的一个人生闷气。

好几天他才缓过来，双手使劲儿搓了搓自己阴沉的脸，挂上一个微笑，这才整理了衣服出去继续跟那些人议事。

诚然大家都想飞升，都希望飞升通道能够打开，但是飞升却并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他们中间的大部分人都距离飞升还有一截儿呢，也就是说，飞升通道立马打开了他们也不能立时飞升，反而灵石却是修炼的基础。

这就是这些人的小算盘。

先前跟着言卿正一起研究阵图的几位修者，在解散了之后还偶尔会三五人聚在一起继续研究。这次的研究虽然被迫中断了，但是他们知道研究迟早得继续，所以他们从没有放弃过，就盼着有朝一日那些掌权者们商量出个结果，能够让他们继续研究下去。

一个老头喝了口天一门特供的茶水，凑近另一个中年人，在他耳边轻声道：“闻人掌门出来了，那些人现在又聚在议事厅了。”

中年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也压低声音道：“怎么，这是又开始商量了？”

“嗯。”老头点点头。

“嗨，不知道这次又能谈几天。”

“管他呢，老夫只希望大限将至之前，能够完成阵图。”老头唏嘘道。

中年人眼神闪了闪，道：“也是，尽快完成了，老哥你还能赶上飞升，没准儿还是第一批呢！”

“这个我可没报什么希望！”老头却摇摇头，洒脱的说：“我这点儿修为就不妄想了，可是咱们都是研究阵法的人，如果能够在有生之年完成重启飞升通道的阵图，也算是能够青史留名了！”

“老哥倒是想得开……”中年人愣了一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看开看不开的，还不是因为我的境界太差，不看开又能怎么样！想开点儿自己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老头无奈的说着，但凡修仙之人谁不想飞升仙界，可是一来天赋有限，二来他醉心阵法，对于飞升当真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

“不说这个了，我是想着啊，这些日子的研究都没什么进展，还不如言长老在的时候几日的功夫。”中年人愁容满面，有时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自己人等研究了大半辈子的阵法，还不如一个修炼十几年的小丫头！

这种落差一时半会儿是调整不过来的了。

中年人自艾自怜了一会儿，发现老头没有理他，便看过去，只见老头仿佛在走神。

他碰了碰老头，道：“老哥，想什么呢！”

老头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悄悄说：“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琢磨……”

“嗯？”中年人疑惑道：“琢磨什么？阵图？”

老头摇摇头又点点头，磨蹭半晌才道：“就是一直在研究阵图么，然后我就发现了一点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就是那些灵石。”

“灵石怎么了？”

“兄弟你也知道，老夫是个散修，平日里手头一直很紧。可是研究阵法也是很费灵石的，所以……嘿嘿，也不怕兄弟笑话，老夫研究的比较多的，就是怎样设置阵法才能更省灵石。”

“嗯，所以呢？”中年人不明所以。

“这不是仔细的研究了阵图么，我发现一点儿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就是……言长老提供给我们的阵图，好像有一些不必要的设置。”

“什么不必要？你说什么呢？”中年男子有些着急了，老头平日一直很直爽，所以他才跟老头走得比较近，今日这是怎么了，说个话吞吞吐吐的。

“就是有些设置好像……好像在故意弄得这么复杂，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

“这是什么话！阵法不是越简洁越好么，阵法的每一个阵点都需要灵石的支撑，多一个阵点就要消耗更多的灵石，这……这有什么必要吗？”中年男子不解。

“所以老夫很纳闷儿呀！这究竟是为什么呀？”老头两手一摊，也是满脸的疑惑。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摇头。

“或许言长老有什么……”老头正要说什么，中年男子却突然打断了他：“好啦，这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只需要让这个阵图最终能够成功的连接仙界，这就行了！”

老头怔了怔，恍然道：“哈哈！对呀，事关天下玄门之大事，老夫管它费不费灵石，又不是要老夫出！”

他也是一向节省惯了，这才习惯性的研究一下阵图的结构是否必要。

如今中年男子点醒了他，他们这些搞研究的平日里心思单纯，最看不惯那些掌权者斤斤计较、事事权衡的嘴脸，而言长老虽然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但是对他们却十分的尊敬，有不懂的地方会请教，别人不懂的地方，也会倾囊相授，实在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这样的人在阵图上动些手脚，想必也是事出有因，他……就当做没发现好了。

他没有注意，中年男子眼中闪烁，猛然灌了一口茶水，便心神不定了。

次日，他借口闭关研究，没有去跟老头等人的聚会，在夜色中遮遮掩掩的去了池长老的山头。

他把老头的疑惑告诉了池长老，便问道：“叔祖，您看这件事情要不要报告给闻人掌门？”

中年男子拿不定主意，他是池长老的侄孙，虽然有些修炼天赋，但是年少时候顽劣不堪，便没有进入天一门。后来更是醉心阵法研究，也不愿意被束缚，很少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次的事情也是池长老通知了他，他不清楚天一门内部的情况，便来问自己的叔祖。

池长老张着嘴愣了半天，才心情复杂的走来走去。

他也是个不愿理会那些俗务的人，但是言卿正与天一门的种种不快他还是看在眼里的，私底下的长老们聚会也会谈论一二，大部分都在说言卿正不知感恩，狂妄自大。他因为跟言卿正私下有些来往，也很爱惜她的才能，便假意附和，其实心里很不以为然。

末了，他叹了口气，对中年男子说：“此事……不必再提。”

中年男子有些意外，他一直认为作为天一门的长老，叔祖都是以天一门的利益为先的，没想到他会替言卿正隐瞒。

“是。”不过这是天一门内部的事情，他只是觉得应该跟叔祖说一声。

而且，这只是老头的猜测，也许并不是这样呢。

所以他很快就告辞了，池长老送走了他，长叹一声，抬头看着清朗的月色，心中其实远没有那么平静。

一旦飞升通道重启，这世界千年来的格局就会发生改变，届时天一门还能不能维持现在超然的地位还真不好说。这对他们这些天一门的人来说，未必是件好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天一门地位不保或者分崩离析，他们这些长老或许还有个去处或者保障，那些普通弟子可就不同了。

但是，飞升通道重启乃是大势所趋，自己应该庆幸能够赶上这个时代，还有机会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所以天一门的未来怎么敌得过整个玄门的未来！

言卿正就是整个玄门，不，是整个位面的希望！

孰轻孰重……还用说吗？

更何况她只是需要耗费更多的灵石，却没有危及其他任何人的安危，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想清楚了这一点，他便一甩袖子回到自己的洞府继续炼器去了。

闻人冲压抑着火气继续跟各门派的负责人磨，反正十年之内在座所有人都飞升不了，所以也不急了。

只不过在空闲的时候，他偶尔会想到言卿正，想着这样一个天纵之才是怎么就跟门派离了心的呢？

当然，他从不认为自己有错。

尊师重道是自古以来的传统，身为言卿正的师门，他们从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错，反而会觉得言卿正饱受师恩，被门派培养的如此优秀，却这样不知感恩，实在不够尊师重道。

这要不是看在她现如今如此重要的份儿上，只要天一门放话说言卿正背弃师门，天下将再无她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