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在姜老夫人临死前，姜姒君去看她了。

虽然还是跟前几次一样，偷偷摸摸地去了庄子。

可这一次，她却趁着姜老夫人的屋内无人，出现在了姜老夫人面前。

死？

死算什么？

死了一了百了，再也无法感受到痛苦。

这对姜老夫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所以啊，姜姒君要让姜老夫人明白，自己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她要让姜老夫人含恨而终！

趁着姜老夫人还有意识之前，让她知道什么叫众叛亲离！

呵呵。

自我骄傲了一辈子，掌控了姜家一辈子，最后竟被亲孙女亲手害死，应该很痛苦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姜姒君站到了姜老夫人床前。

可笑的是，那已经躺在床上，不知梦见了几回太爷的姜老夫人，在看到姜姒君的时候，竟感动得落下泪来。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朝姜姒君伸出手，想感受一下活人的温度。

人到了临终之时，总是能感觉到一些寻常人感觉不到的东西。

自从下不来床以后，不管睁眼闭眼，她都觉得自己坠入了阴森的地狱。

身边围绕的，全是一些来催命的妖魔鬼怪！

她感到冰冷，也感到害怕。

所以，她迫切需要握住姜姒君的手，以此来告诉自己，自己还活着。

可姜姒君恨透了她，哪会让她如愿？

一想到自己的母亲当年就是被这个恶毒的老太婆给害死的，姜姒君便连多看对方一眼都觉得恶心。

更别提肢体上的触碰了。

眼看着老太婆的手就要碰到自己，姜姒君缓缓往一旁挪了挪。

姜老夫人见状，免不得一愣。

再看姜姒君的神情，没半点见到祖母的高兴，也没半点心疼祖母的悲伤。

只是淡淡的，冷冷的，好像没什么感情。

“唉……”

姜老夫人叹了口气，抬起的手重重垂下，她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了。

只能虚弱的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屋顶：“也……也对，你与我，素来……素来就不亲近。

我……我待你，也不像其他人家的祖……祖母。

你能来看……看我，我已经很……很意外了，哪能……哪能再要求别的？

不过君儿啊，你……你能来这里，我很高兴。

我真没想到，这辈子最后来送……送我一程的人，竟是你。”

姜老夫人出气多进气少，连说话都觉得费劲儿。

短短几句话，她断断续续， 说说停停，很是艰难。

可她知道，她的日子已经不多。

有些话若是再不说出口，就没有机会儿了。

于是，她继续道：“君儿啊，祖母……祖母很后悔。

这么多……这么多年来，祖母没能好好疼你爱你，没能……没能保护好你。

祖母……祖母有罪啊，愧对……愧对姜家的列祖列宗啊！

君……君儿，若上天再给……给我一次机会儿，我一定……一定好好待你。”

说到这，姜老夫人缓缓转头，看向姜姒君。

她觉得她的身子有千斤重，可这会儿，还是想握一握姜姒君的手：“我……我的宝贝孙……孙女。

你过……过来，让祖母好好……好好看看你。”

姜姒君被姜老夫人那一句‘宝贝孙女’叫得犯恶心，又往后退了一步。

姜老夫人见状，眼里有无法掩藏的失望。

可那浓浓的失望，对于姜姒君来说，却痛快极了。

“你是有罪。”

姜姒君看着姜老夫人，终于开口：“你罪在心思歹毒，手段狠辣。

罪在眼盲心瞎，损人利己。

罪在知错不改，凭一己之力，毁掉了姜家本该和谐美好的生活！”

“君……君儿……”

姜老夫人震惊不已，没想到姜姒君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姜姒君，则开门见山道：“你确实愧对姜家的列祖列宗。

你杀害自己的第一任儿媳妇，又纵容自己的第二任儿媳妇欺辱算计你的亲孙女，混淆姜家的血脉。

姜家的男人在沙场上保家卫国，你却在后院搅弄风云，把姜家搅和得乱七八糟！

像你这样的人，即便是死了下黄泉，亲自到列祖列宗面前跪下请罪，列祖列宗都不会原谅你！

因为你是一个毒妇，是一个令姜家蒙羞的女人！”

“你……你……”

“你是不是很震惊？我怎么会知道这些？”

姜姒君看穿了姜老夫人的心思，挑眉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作孽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从你对我母亲下手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了我和我父亲会恨透你，甚至动手杀了你！”

“什……什么！”

姜老夫听到这，强撑起半边身子，激动问：“你……你说……你说什么！”

“我说，杀了你。”

姜姒君勾唇而笑，笑得跟花儿一样灿烂：“没想到吧？我的好祖母。

你掌控了姜家几十载，凡事儿都做得小心翼翼。

为了杀掉一个人后不留把柄，你可以杀掉所有的知情者！

可那又能怎样呢？到头来，还不是败在了‘因果报应’上？

当年，你是如何害死我母亲的，现在，自己也着了同样的道。”

“你……是你！”

姜老夫人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颤：“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我……我的药里动了手脚！”

“是，也不完全是。”

姜姒君看到姜老夫人现在这种样子，心里就痛快极了。

为了能让姜老夫人更痛苦，她小小撒了个谎。

“我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啊，哪能有这样大的本事儿，可以避开这么多人，对你下杀手？

说到底，还是得感谢爹爹，是爹爹支持我，给我大开方便之门，我才能成功为我娘亲报仇。”

姜姒君知道，姜老夫人对她是没有感情的。

真正能重伤到这个老太婆的，只有她的父亲姜将军！

哪怕姜老夫人在姜将军面前也不是慈母，但至少那是姜老夫人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其掌控了几十年的人啊。

被自己的被亲生儿子所杀，才是姜老夫人最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果然。

一切正如姜姒君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