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妇女披头散发，手指着楚凡，用尽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是你把我们家阳阳害成这个样子的！！”

楚凡撇了撇嘴，无所谓，正要跟妇女说对就是他干的，她是打算就是像这样指着他一直吼，还是叫人什么的？

如果她是打算就一直这么指着他吼的话，那么不好意思，他时间不够，就不奉陪了。

他要进七里村去办事了。

如果她是想要叫人，那么好，那就赶紧叫。

可是楚凡都还没能来得及开口，忽然，一阵风吹过，将妇女额间披散的头发给吹开，楚凡仅仅只是不经意间的那么一瞟，倏地，他便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人物一般，愣在了原地。

“方、方翠翠？”楚凡不确定，轻轻地叫了一声。

那妇女闻言愣住了。

她似乎也冷静了下来，哭闹声都停止，她盯着楚凡看了一会儿也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楚凡？”

楚凡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

这朵小食人花，竟然是方翠翠的孩子？！

眼前的这个妇女，竟然是方翠翠？！

那这岂不是说……

楚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车子里丢着的方文兵，就是方翠翠以前跟他说过的，她那个脑子很活泛的弟弟？

方翠翠以前不是跟他说她那个弟弟以后长大了必定成才的吗？

他就是这么成才的？

这可真他妈——

这可真她妈——

楚凡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楚凡沉默了。

方翠翠也没说话了。

两个人都没想到，俩人阔别了十多年，再见，竟然会是这么一副双方都异常难堪的情景。

风，轻轻将两人的发丝吹动。

楚凡双手插兜，站在方翠翠的面前，眼神复杂地低头凝视着他。

而方翠翠也仿佛忘记了她手中的孩子，也好像变了一个人，就仿佛刚刚还在声嘶力竭地指责楚凡将她孩子给折磨成这样的人并不是她一般，她的思绪也飘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

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楚凡叹了口气，终于，他还是先开口了。

他语气平静地将方翠翠到来之前的事情给客观地叙述了一遍，从他忍不住下水库去追忆往昔，到后面方翠翠的儿子划他的车砸他的车扎他的车，还有她儿子说的那些话，直至最后，她婆婆过来，楚凡又是如何最终对她出手的，楚凡都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换作是别的任何一个人，楚凡都不会浪费口舌跟他们说这些。

方翠翠的婆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可是方翠翠在楚凡的心中，她毕竟不一样。

“所以。”方翠翠怨愤地咬牙道：“你就是为了你这辆连一万块钱都还不到的破车，你就把我的儿子，给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她满脸泪痕地抬头凝视着楚凡。

楚凡无言。

这是老同学的儿子啊。

还是方翠翠的儿子。

或许是曾经青涩的回忆在楚凡心中都太过美好，乍逢之下，面对方翠翠的这种质问，楚凡即便是到此刻还是觉得，面对像方翠翠儿子这样的小食人花，他没有取对方的性命，便就已经是他的大度。可转念一想，这朵小食人花是方翠翠的孩子，楚凡的这心中，还是不由地生出了一丝愧疚。

楚凡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把你儿子给我吧，我给他把脸上和手上的这些伤给他治好。”

他走到方翠翠的面前，弯下腰想要把小食人花从方翠翠的怀里抱过来，给小食人花治疗。

这也算是对方翠翠的弥补。

可就是他的这个举动，令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方翠翠，忽然间便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方翠翠赶紧，她用右手搂住了她的儿子，用左手猛地在她的面前一划，在楚凡的手即将触碰到她儿子的前一刻，她用左手将楚凡给挡在了他能伸手抱到她儿子的范围之外。

“滚开啊你！”方翠翠尖叫道：“虚伪！谁要你在这里惺惺作态？！拿开你的脏手！”

“滚啊！！！！”

她语气中透露着彻骨的恨。

“还追忆往昔？你还有脸在这里跟我说追忆我们俩的往昔？你就是这么追忆的？”

方翠翠毫不客气地啐了楚凡一口道：“我呸！恶心！你配吗！”

楚凡心情苦涩。

“你是怎么对我婆婆的我不管，那老东西死不死的跟我都没什么关系。”方翠翠咬牙道：“可是你，楚凡！你凭什么这么对我的儿子！”

“我儿子他，不就是划了下你那破三轮车的挡风玻璃？不就是砸碎了你那破三轮车的两个车灯？不就是扎了你那破三轮的一个车胎？还都没来得及扎破！你就要把他折磨成这个样子？”

“你知不知道，他还只是个七岁不到的孩子啊？！”

“一个七岁不到的孩子，他能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他能分清楚什么啊？！”

“你对一个七岁不到的孩子下手如此狠毒，你把他弄成这个样子，完了你现在还跟我说什么，你要给他治疗？你会治疗吗？你拿什么治疗？你就算是能治疗但是你不觉得你这种做法特可笑吗？！”

方翠翠朝着楚凡吼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这样特正义，觉得自己这样做得特别地对啊？！”

楚凡无言，任由方翠翠肆意地发泄着。

“是，我承认，阳阳他是有时候调皮了一点。”方翠翠发泄了一通语气忽然平静了一点道：“他以为他是偷偷地干的，他以为他藏得好，他以为我不知道，但其实我都知道，阳阳他，平时喜欢在村子里虐杀一些鸡啊鸭啊鹅啊，甚至狗、羊、猪、牛这些小动物玩一玩，放松放松，陶冶陶冶情操。”

“他有时候也欺负别人家的小孩，曾经还用锥子把几个别人家的小孩的脸给划破毁容了，还用锥子扎别人家的小孩扎得他们满身是血，他有时候甚至还给我们七里村水库里倒农药，有一次农药倒得多了，还差点把水库里的鱼全都给药死了。”

“他甚至还把主意打到了我们村养殖场里面的猪上面，给那些喂给猪的饲料里面掺石子沙子，给猪喂下去以后让他们消化不良，甚至还因此一次性弄死了十几头猪。”

“阳阳他是有点调皮。”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