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听一听我的新歌吗？”陈半月没有多问他，只是从旁边取下一把吉他。

尘萧没说话，陈半月自顾自弹唱起来，前奏的调子很安静，

“星星挂矮墙

河水流声响

黑夜悄来

路灯亮起

是远方的光点

路道空

车灯转瞬即逝

布谷鸟沉寂

风掀起树梢

月挂上枝头

婆娑萤火

摇曳花枝轻颤”

一首歌的时间很短，陈半月的吉他停下，尘萧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表情。

“半月，你说，一个人为什么能变得这么彻底呢？”尘萧其实懂，但是他就是想问，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这个答案能缓解他此刻心里的沉重吗？

陈半月一怔，他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从头到尾都是黑的，我承载的是不好的记忆，我自诞生起就是一个不好的东西，说不上是人，也算不上完整。我见过的大多数是恶，没有善。所以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尘萧轻笑一声，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有一种生机与活力的感觉。

“恶人不是你这个样子的，半月。”尘萧说得认真，陈半月一怔，但他坚定的觉得自己是一个坏人。

“我嫉妒没有记忆活得舒舒坦坦的陈半月，我厌恶他与自己的仇人走的很近，我给他看了哥哥死的画面，很多很多，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抢夺这个身体的所有权呢？”

陈半月抱着吉他，他看着上面的弦，笑了，“尘萧，我现在也有点迷茫。”

“我很想自杀，带着系统去死，但是系统死了，你也会死，我只想他死，但是我不想你死……”

“可是你死了，他也不会死。”尘萧直接说出，陈半月一懵，他一直以为自己和系统的联系很深。

因为系统绑定的一直是他，他的灵魂。

即使他在陈半月这具身体里。

“他框你的，一一不会把自己的命交给任何人。”尘萧残忍的吐出这个事实，虽然他知道这会让陈半月幻想破灭，但是总比陈半月傻乎乎的试图同归于尽好吧。

“你好好活着吧，别想着死啊死的。”尘萧希望他能好好生活，确切的说，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好好生活。

“那你呢？”陈半月抬头看着他。

“我？如果可以，我想给一一赎罪，我想让他能投胎，下辈子幸福，别遇到我了。”尘萧笑着说。

但是他知道没机会了。

他没办法给小煤球赎罪，他也没办法要求小煤球放下自己的执着。

他只是在小煤球的虚拟空间里的一只病毒而已。

他救不了被小煤球伤害的人，只能看着小煤球在偏执中越走越远，无能为力。

他救不了自己，救不了一一。

陈半月不理解，在他看来，尘萧和他一样是被禁锢在小煤球虚拟空间内的天涯沦落人。

而小煤球是最大做大的坏人，他不明白，尘萧为何会说出为系统赎罪的话来。

小煤球他配吗？

“为什么不为你自己想一想？”与尘萧对他的祝福一样，陈半月也希望他能好。

“你见过光吗？”尘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我见过。”

所以我忘不掉，他曾经的样子。

像光，把他从脏污里带了出来，让他知道了，原来，他也会笑得很傻。

“行了，我走了，下次见。”希望还能下次见。

尘萧走了，陈半月看着空荡荡的屋子。

他想到了虚拟空间里偶然冒出来的藏得极深的画面。

一个陌生的，他不认识的少年，手里握这一根手指头低着头，他看不清脸，但是他能感受到画面里少年的绝望与不甘，还有恨。

陈半月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小煤球系统，不会曾经是人吧？

尘萧作为病毒都能是人，小煤球系统为什么不能是人呢？

小煤球发现陈半月不能用了时候，他去找了威廉，现在的他已经不想满足什么条件了，路以归必须得死。

这是第十二次了，大不了他少拿一点，照样能带着尘萧走。

小煤球果断去找了威廉，目前为止他已经没有媒介了，只能靠外力。

若实在不行，他就用别的方法。

总而言之，一定要搞死路以归。

于是第二天早上，路以归一醒就看见了王褚的未接电话。

路以归拨了一个回去，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王褚的声音传过来。

“以归，保护你的人抓到了好几个间谍特务，然后顺藤摸瓜抓到了威廉。”

路以归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是谁的手笔，肯定有系统的一部分功劳。

这个时间段太巧了，系统已经急了。

路以归点头，“嗯，你们处理就行，我也不了解这方面的事。”

“行，我就是提醒你最近注意安全。”王褚总是带着不符合他长相的老妈子式担忧。

路以归欣然一笑，“好的，我会注意安全的。”

“有什么不对记得留个心眼。通知我们救你，虽然已经保护得很严格了，但是百密一疏，以防万一总归是好的。”王褚现在都被整出心里阴影了。

“好。”路以归答应道。

王褚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分钟才挂了电话，路以归轻笑，收起手机。

该准备吃饭了。

路以归不为难自己做饭，他直接叫外卖，外卖送来得很快，路以归把外卖装盘，外卖盒丢了，去敲陆单寒的书房门。

陆单寒回了一句进。

路以归进来，看着他，无声的问道，“你还在开会吗？”

陆单寒看着画面里的人脸，开了个静音，打字发了一句，暂停一下。

“怎么了吗？”做完这些陆单寒才开口问他。

“吃饭啦，到饭点啦。”路以归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是可以讲话的。

“行，你等我五分钟，马上好。”

路以归比了个OK，出去了。

把有点冷的饭菜放到微波炉里热了下，陆单寒五分钟之后准时开门出来了 。

“哇，好香啊，谁家的外卖啊？”陆单寒上前去帮路以归把热好的饭菜端上桌。

路以归拿了碗筷就过来了，给陆单寒盛了碗米饭，回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