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寒风。

城里的点点火把，在街道上游走，共同守卫着城池安全。

楼天都和老者这时候站在城墙上，静静的看着巡逻队伍，神色之中感慨万千。

楼天都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而老者的目光却在翻涌，似乎有回忆，似乎也有自责。

这时候，楼天都打破寂静的氛围，轻轻开口：“你看，他们巡逻的多么认真。”

可是接着，老者却指了另一个方向。

这时候，一个赤色如血的老虎，正平静，走在街道上，而在他身后，血狼，血狮，血豹，如今你在街上慢慢的走着。

他们走路没有规律可言，但是尽可能的保持一致。

可是，即便见到这样的楼天都依旧双目平静，然后在他和老者的注视下，接着又在一个转弯处，那零散的血兽，化作了一排排巡逻的士兵，和另一街道的士兵相遇。

静静的点着头，算是打了招呼。

然后二者继续进入不同的线路，而之前，差点发现那些血兽的士兵，也在眨眼睛，化作血隼，血豺，血狗，血猪等物，静静的在街道上。

时而发出碰撞的声音，然后顺着风声传遍整个街道。

不过，即便如此，这个城池的的人依旧平静。

或许这样的生活早就，刻进了他们骨子里。

所以，城池之中，没有任何骚乱。

可是就在这时间流逝的时候，看着一排排巡逻队伍来回变化成血兽，又恢复成人形。

原本老者惊寂的心，在看到这一切之后，只觉得他的心无比沉重。

他看着有着还算熟悉的人，如今变成了这个模样，心中的痛和悔，根本不是用语言可以表述出来的。

可是就在此时，一个化作血兽的巡逻小队，正在通过一条街道。

可是忽然间。

“噶”

一道开门声响起。

楼天都和老者，一瞬间瞪大了双眼。

可是比他们还快的，是那些化作血兽的士兵，他们第一时间恢复成人的模样，看到开门的老者，连忙跑了上去。

因为境界的原因，楼天都能听到那里的声音。

“柱子，是找你的。”

然后一个士兵脱离队伍：“爹，这么晚了，你还跑出来干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城里血兽作乱吗？”

“而且还在晚上。”

“你这简直就是…”

那个叫柱子士兵痛心疾首，看着从不听自己劝告老者，脸上闪过了深深的无奈之色。

可老者却笑了笑，无所谓的说道：“无妨，谁不知道，那些血兽只喜欢气血澎湃的年轻，对我这把老骨头，自然是嫌弃的不行。”

“所以，是你们这些年轻人才需要注意。”

然后他又看了看你这一队士兵。

他们也纷纷打了招呼。

然后老者继续开口：“好了，你们也要继续巡逻，也不能和我这个老头子多说废话。”

“柱子，这里还有些大饼，你就先和你们这些兄弟朋友吃一点。”

“城里的夜晚不好过，所以，一定不要苦了自己。”

柱子闻言更加无奈：“好，我知道了，爹。”

“只不过，我说过了这个饼你放在门口就行。”

“不用到晚上再出来了，太危险。”

老者笑着摇头：“你们这些人，白天要守城，晚上要巡逻！”

“明明都住在一个城里，却总是见不到你，我这心里也不放心。”

“所以。还是亲手把这些饼送到你手里，心里踏实。”

柱子闻言，心中苦涩：“的确，这血兽之祸，的确持续的太长太久了。”

“明明自己的家就在城里，却是总感觉见不到面。”

然后柱子又和老者说了几句，便摆了摆手，让老者回到家中。

而自己，也回到队伍，这个手中的大饼分了几份，去开始了巡逻任务。

看到这一幕，楼天都和蓝衣老者，都松了口气。

然后蓝衣老者的脸色更加明显的沉了下来。

他的眉目之中，带着苦恨，眼眸之中，带着不忍。

他几次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

然后只听楼天都缓缓开口：“认识那个柱子？”

老者轻轻点头：“认识。”

“柱子，全名赵海柱，当初死在了第十一任城主的某次守城大战之中。”

楼天都长叹了口气，心中有颇多感慨。

然后继续学问：“这个血兽似乎继承了赵海柱的记忆，并且看起来，还不知道自己是血兽的身份。”

“你说，像他这样的人，究竟是幸运还是可悲呢？”

男人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过我以前听柱子说过，他最喜欢吃他爹烙的大饼，如今天天能吃上，我想，他是幸运的吧！”

楼天都点点头：“今日不知我是我。”

“虽然有些悲惨，但是值得庆幸。”

“如今，老人的心里，中始终有份慰藉。”

“这应该，算是很圆满的结局了吧？”

老者闻言，沉默许久：“圆满？”

“这样的圆满触手可碎。”

“如果有一日，一人，稍微打破了这个平衡。”

“那对于这座城池而言，又是不是灭顶之灾呢？”

楼天都摇着头：“这一点我不敢确定，但是你看那。”

如今，在刚刚老者那个房间里，如今老者已经缓缓点起烛灯，他笑着看着锅里的大饼，眼眸之中，带着轻松和满足。

他口中呢喃着：“这一个大饼，我家一个小子能吃半块。”

“可不能让其他小子饿肚子。”

楼天都静静的看着他：“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老者沉默：“你等一下。”

须臾间，正在烙饼的老者微微一愣，然后挂着微笑的面庞，缓缓的露出了一丝落寞。

这时候对方回来，眼眸怔怔，眼泪之中闪着泪花。

楼天都开口：“如何？”

然后他缓缓说道：“你说？”

“这个世界会有父母不认识自己的子女吗？”

楼天都也收起了轻松的笑容：“不管是镜花水月还是黄粱一梦？”

“我想这场梦，没人想醒吧。”

这一刻，老者目光充满了寂然之色。

“可是…可是，那些人早就死了几十年了。”

“他们又何必执着呢？”

“如今，这个城里，已经没有修行之人了。”

“只有一群年迈的老人。”

“他们又何必苦苦守着一个鬼城。”

“这座城市早就没了！”

“那些人也早就死了！”

“死在了那次行动之后。”

“死在了洛呈天，那个该死之人的手里！”

这一刻，楼天都缓缓转过头：“所以，这次你过来是来寻死的？”

“是。”

“那为何今日才来？”

“因为如今才有把握。”

“你打算牺牲自己去和那些人见面？”

“这是我欠他们的。”

“并没有。”

“他们相信我，可最终，那场行动之后，却只有我逃了出来。”

“而且之后，城池被血兽彻底攻破。”

“就连第十任城主黄诺的遗魂，都在小城之中，不断重复着轮回。”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你认为，我真的没有问题吗？”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可是，如果我当时成功了。”

“那他是不是就能解放？”

“而不是像今天这样，一直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