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克兰的气温明显要比洛杉矶低很多。

下了车之后，张本轻微的哈了一口气，就看到空气之中凝结出的水雾，像是刚刚抽了一口烟一样。

不过这一路是能感受到温度的降低的，所以在下车之前他还特意添了一件衣服。

走进了那个略有些年代感的小洋楼，踩着失修的楼梯上了三楼。

张末捧着一束花，敲开了那扇门。

门里是一个上了一些年纪的佣人，她在看到张末之后，笑着朝身后喊道：

“太太！大少爷来看您了！”

“让他在客厅等一下，我正梳洗呢！”屋子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

“哦哦好的太太。”女佣点了点头，又转过头，一脸不好意思的对张末说道：“大少爷，您先进客厅坐会吧，太太刚睡醒，估计得梳洗一会儿才能出来。”

“没关系。”张末笑着换了鞋，就往屋子里面走了。

他刚走一步，就显露出了在他身后被遮挡住的张本。

张本礼貌的朝着女佣点了点头，也准备换鞋往里面走。

女佣眯上了眼睛，或许是上了年龄之后眼神和记忆都不太好使了，她在打量了一番张本之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大声朝身后喊道：

“太太！二少爷也来了！”

“谁？”里面的那个女声中也透露着一股诧异。

“二少爷！在南京上学那个！我应该没认错！”女佣吃力的喊着。

下一秒……

嘭——

梳洗室的门突然被用力推开。

一个穿着吊带睡裙，卷着大波浪的女人从里面冲了出来，一溜烟跑到了张本的面前。

在看清楚张本的长相之后，一把将其抱住。

“我的小本本啊！你终于来看娘了！娘这些年想你想的好苦啊！”

张末此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由于刚刚他挡在了张本的面前，所以女人冲出来之后，一把就把他推到了一边，直接砸在了墙上。他一阵晕头转向之后，就看到了女人抱着张本，开始朝着后者的脸上亲。

“老妈……你不是在梳洗吗？”张末懵懵的问道。

陈清梦在抱着张本一顿乱亲之后，扭头对张末说道：“梳洗哪有见我小儿子重要！”

张末慢慢眯上了眼睛，“刚刚你在听到我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得。”

陈清梦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没错，就是美丽，她不同于大多数只是有些“漂亮”的女人，她无论是五官还是气质，都明艳张扬，即便是如今肉眼可见的上了年纪，皱纹和松垮的皮肤也很难掩盖她的那份天生丽质。

她身上带着一份自然老去的松弛感，而不像是许多女人不接受自己的衰老疯狂整容所导致的那种僵硬。

陈清梦有些清瘦，像是芭蕾舞者的那份轻盈。

她将双臂搭在了张本的肩上，用那双美目上下打量着少年，“不错啊！都长这么高了。”

“每年都在长个的好吧！”张本回应着，但是他肉眼可见的有些紧张，眼神都变得飘忽了起来。

“怎么语气这么生分啊！”陈清梦一眼就看出了张本的局促，她十分不满的拉着少年，往客厅里走。

在坐到沙发上之后，她正过脸看着张本，“又瘦了……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真是的，咱们娘俩已经一年多没见了，每天我都想着我的小儿子有没有在那边吃苦什么的。”陈清梦叹气道。

“没事的，我在南京挺好的。”张本笑道：“当初没来咱们家之前，我在金三角，不也是顺顺利利的活到了十二岁吗？在南京那边吃喝不愁，已经是很好的生活了。”

“真的吗？”陈清梦质疑道。

“真的。”张本点头。

“好吧！”陈清梦叹了口气，随手抓起茶几上的一瓶香槟就开始喝。

张本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到处都摆满了玻璃瓶，是各种酒的瓶子。

“老妈……你还是这么爱喝酒。”张本道。

“我去年去南京陪你住的时候，可是已经少喝很多酒了，就怕影响到你。”陈清梦立刻就说道：

“还记得那时候，你好像情绪不太稳定，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你有点迷茫，就赶紧订了机票飞回华夏了，到那才知道，你确实遇上问题了。”

张本抿着嘴，点了点头。

他没有回答，因为那个时期的他的精神状态确实不是很好，他也十分感激陈清梦，能在那个关键时期，以母亲的身份到自己的身边，陪自己度过了那个低谷期。

“我记得你那个时候经常做噩梦来着。”陈清梦接着回忆道：“会梦到你那个不幸的小朋友。”

“是啊！确实，现在也偶尔梦到他，但是没有那个时候频繁了。”张本笑了笑，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的埋怨，“我其实一直不理解他为什么跳楼的，明明不是什么很过不去的事情，他明明成绩很好，家庭也不错，可以有精彩而又正常的生活，他明明那么开朗。我明明可以救下他的。”

在说到“明明可以救下他”的时候，张本的呼吸都变得微弱了起来。

或许他埋怨的从来不是他人，而是那个在关键时候救不下友人的自己。

“都过去了。”陈清梦拍了拍自己小儿子的肩膀，接着继续喝酒。

“喂！老妈！你能别喝了呗！”一直被忽视掉的张末突然开口了。

陈清梦不爽的回怼张末道：“你算哪根葱啊！？连你老娘都管？我喝点酒怎么了？喝点香槟都不让喝了？”

张末被这一顿猝不及防的口水吓到了。连忙站好，不再说话。

张本的手却突然搭上了陈清梦的胳膊，抬起头，看着她说道：“老妈，你还是少喝点吧！等会让吴妈给熬点粥……”

陈清梦看到张本劝诫自己，当即喜笑颜开，放下酒杯，“好，老妈一点也不喝了。不喝了不喝了……还是我家阿本好，会为老妈着想。”

张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