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经历了一个很心烦的夜晚，脑子里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有关于彩翎的也有别的。

大概是因为想得太多，脑力使用频繁，脑子觉得累了才强行停机入睡的，所以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早上传来纸张摩擦的声音，辰曦以为是风吹动了草稿纸，就没有太在意而是任由困意席卷。

直到窗户的阳光被挡住，以及一股淡淡的幽香飘入鼻腔，辰曦方才意识到有人站在旁边。这个幽香很熟悉，有点像兰花的味道，不过会更加淡雅清新。

辰曦猛的睁开眼睛，正坐起来，他不会记错的，是彩翎独特的体香。

彩翎被突然惊醒的辰曦吓了一跳，手里拿着晨曦画的草稿愣在原地，二人就这么看着对方，有些尴尬。

“你……怎么回来了？”辰曦问，还刻意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里真的很想彩翎回来。

“这是我朋友借给我的房子，而且我也在这里住，怎么就不能回来了？”彩翎自是有理，又继续翻看辰曦画的草稿，有十几张呢。

“你不是说这几天都不回来吗？”

“回来拿点东西呗。等等就走。”

“哦……去哪里啊？”

“出差啊，最近又有大单，我得去交涉一下。”

“你一个人？”

“当然不是啦。温严那个发瘟猪怎么可能放心我一个人去，肯定一直陪着我啊。”

“……也是。”辰曦点了点头，有些失落，“他那么优秀，站在你旁边就安全感满满了。”

“他就是个贱人，昨晚整我。”彩翎说着，揉了揉脖子，看得出来，她很疲惫。辰曦看在眼里，莫名有几分苦涩。

彩翎看了辰曦的草稿，上面有树状图、设计草稿等，好像是某款网络枪战游戏的内容，“你画这些东西干嘛？”

“呃……没什么，随便画画。”

“是嘛……”

彩翎看着草稿上面的内容，这些都挺完整的，如果继续搞下去说不定有点东西，辰曦却说是随便画画，话说回来，谁会随便画画，画到睡在桌上？

彩翎向辰曦投来质疑的目光，这让辰曦有点心虚，便起身离开房间跑去洗漱了，如此方才可以躲避彩翎的目光。

辰曦洗漱出来之后看到彩翎还坐在客厅，“不是要走吗？还坐在这里干嘛？”

彩翎看了看时间，笑了笑，“还有两个小时呢，你不是没吃早饭吗？”

“嗯，这都快午饭时间了。”

“正好，我叫了外卖，等等一起吃。”

“……也行。”

辰曦总觉得不怎么对劲，不过想了想，彩翎能多留一会儿也好。有她在身边，自己至少不用这么孤单。

彩翎叫了鱼，还有两个小菜，辰曦看到之后胃口大开，嘎嘎旋，不带犹豫的。

彩翎坐在辰曦对面，微笑着看辰曦吃，她自己倒是没怎么动筷。

“你干嘛不吃啊？”辰曦注意到彩翎毕竟几乎没吃。

“呃……肚子不舒服，胃口不好。”彩翎揉了揉小腹的位置。

“怎么了？”晨曦有些担心。

“放心啦，女孩子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的。”

“来姨妈啊？”辰曦明知故问。

“对啊。”彩翎有些害羞。

晨曦看着彩翎，想到了什么，又问，“哪天来的？”

“昨天。”

“昨天来的，那你还去参加晚会？”

“没办法啊，去走个过场嘛，然后就回家了。”

“所以，你回家就休息了，没做别的事情？”

“还能做什么事？头一天很疼的，哪有心思做别的事情？睡个觉还落枕了，都怪温严不经我同意换了新枕头给我，害我睡得不习惯，我怀疑他就是想整我。”

“这样啊……”

辰曦喃喃，原来昨晚彩翎和温严什么都没有发生，而自己却胡思乱想了一整晚。

“你的工作没有新的进展啊？”彩翎问。

“呃……还没。”

辰曦勉强一笑，现在的确还没有什么头绪，如果最后真的没办法的话，可能就要找点兼职顶一下了，毕竟自己手里剩下的钱最多就能够支撑一个月。

“昨天我和温严聊过了，他有个开公司的朋友需要招一个懂计算机的员工，月薪有七千多，就是有点累，不知道你……”

“不用了。”

彩翎话都没说完，辰曦就拒绝了。

“啧。”彩翎有些不悦，“辰曦，你干嘛啊？你不要总是拒绝我的好意行吗？”

“这是你的好意吗？还是说是温严的好意？我承认，我现在很差劲，欠债，一事无成，妥妥的失败者，但是还没到需要温严帮我的地步，我说了，我自己可以，不需要你为我操劳，难道你很闲吗？”

“……”

彩翎被辰曦突如其来的脾气吓到了，她愣了几秒，之后就是沉默，她没有继续说，而是低下头吃着饭。

许久，她放下了碗筷，起身拿了自己的东西，冷漠的留下了一句，“我出门了。”

彩翎离开了这个屋子，看着她的背影，辰曦很想问一句“什么时候回来？”可是，最后也没有勇气问出来，只能看着房门关上，看着这个屋子变得寂静空虚。

辰曦明白，自己不是抗拒彩翎的帮助，而是抗拒彩翎从温严那里借来的好意。

在上海的时候，温严居高临下的姿态让辰曦深深受挫，对于温严而言，很多东西他想要得到不过是勾勾手的事情，而对于辰曦而言，那就是比登天还难。

这就是一介草民和太子爷的区别，辰曦不想被太子爷施舍，想要保留最后一点尊严。现在自己一无所有，除了尊严恐怕也没有什么可以搬上台面了。

辰曦回忆起第一次去束颜家做客的时候，束颜说，那一次见面是她好不容易让她那个自命不凡的老爸束航放下半天的工作一起吃个饭。

本以为会是很顺利的一次见家长，没想到得到的却是束航的无情嘲讽。束航当着束颜的面数落了辰曦起点之低以至于一辈子都不可能配得上束颜。

那时候的辰曦仍有一腔热血，认为那是束航狗眼看人低，终有一天自己会证明给束航看，起点低不是否定一个人的标准。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被数落的男人依然站在谷底，找不到爬出去的路线，宛如阴沟里面的虫子，渺小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