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军晚上来了。

既然撕破了脸，没有了回旋余地。

索性，连装和演，都不必了。

甚至，心里还带着厌恶和恨意。

和谁过，不是过。

作，就知道往死作。活该。

邢军心底就这么恨恨的想。

“怎么离，你要如何？”邢军开口就是这句话。

硬邦邦的话，直戳进萧怡然的心里。

是不爱了，可是没有起码底线，没有对家的责任，没有起码得怜惜吗？

没有啊，傻孩子。

如果是现在的萧怡然，一定会这么说的。

可，那时候的萧怡然，就是恨啊。

总天真的以为，责任，承担，愧疚，疼惜，是能得到的。

两个人，话不投机。

一个哭，一个带着恨意沉默。

旁边的晴晴，被吵醒，哇哇大哭起来。

萧怡然抹了一把眼泪，恍惚的伸手，去抱晴晴哄着。

看到晴晴，陷入悲痛的萧怡然，才勉强回过一点神。

不哭了，不哭了，不爱了，不爱了，不要了，不再要了。

我是和他来结束的。

结束。

想到这个词，萧怡然在绝望里，升起了一点最后的勇气。

“谈谈离婚吧。”萧怡然说，泪水依然控制不住的滚落。

“你说！”邢军漠然的回。

“我们没有啥婚后财产。婚房和你的房子，是你的婚前财产。我家的房子，也是我的婚前财产。”萧怡然悲伤止不住。

“各自车子各自拿着。婚后也没有共同存款。东西都搬家时候分开了。财产就算是分了。”萧怡然觉得一切都像梦一场。

“嗯！”邢军可能没想到，萧怡然一分钱也没打算薅他的，声音放缓了点。

“晴晴，我要抚养权。”萧怡然在哭声里的声音坚定了起来。

“肚子里的孩子，我实在养不了，也不觉得你会有爱的去养大他。签字，我自己负责去引产掉他。”

萧怡然已经从小声啜泣，到说到引产，放声哭了出来。

一个母亲，得多无能，多绝望，亲口说出这样的话。

“…”邢军，没回复。

他不想白白失去儿子，可是，也不想负担任何。

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出路。

对他，也好。

“至于孩子的抚养费，你能给多少给多少！我们明天就去办离婚和签字引产！”

萧怡然觉得自己再多拖一天，就会死掉。

“…，我的钱都砸进姓潘的套里，八成拿不回来了。还欠了下游承包商，不少钱。…我没钱给你！”邢军说。

萧怡然绝望的闭上眼睛。

自己怎么把路走到了这个地步了。

“那，你是打算看着我带着晴晴去死是吗？”她的愤怒还是喷薄而出了。

“逼我，我也没有。”邢军一副癞蛤蟆不怕开水烫的嘴脸。

“要不，你就不离，等等。”

“要不，我以后有了再给你，我，真没有办法！”

邢军无赖的嘴脸，显露无疑。

“你…你混蛋！”

萧怡然目眦欲裂，抄起枕头狠狠砸了过去。

邢军一偏头，躲过枕头。

“我没钱，我自己都活不下去。

你要是不冷静，我就以后再联系，我现在就先走。”

冷心冷肺的话说完，真的站起来就要走。

“你…站住…”萧怡然气的浑身颤抖。

可她不能发作，不能怒骂，不能大声斥责。

邢军一出门，再找到他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拖下去，肚子怎么办？日子怎么过？

一咬牙，萧怡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好，我冷静。明天早上九点，我们带户口本，结婚证，民政门口见。先离婚！”

“好。”邢军也不磨叽，只要不再谈钱。离婚就离婚。孩子不要就不要了，以后一定还会有。

第二天早上九点，萧怡然给晴晴包裹妥当，打车赶到了民政局门口。

邢军正在门口停车。

两个人也不说话，取了排队的号牌，就静默的坐在一旁的等候椅上。

等了大概五十分钟，叫号叫到了两人。

萧怡然站起来，和邢军毫不犹豫的走到窗口，递上证件和各自的结婚证，言明自愿离婚。

窗口大姐，抬眼看了看萧怡然怀里的孩子。

“你孩子多大啊？”

“十一个月！”萧怡然回，天又冷了起来。生下晴晴时是冬天。此刻转眼又要入冬了。

“才十一个月就离婚啊？想好了吗？”窗口大姐尽职的问上一句。

“想好了！”全程都是萧怡然一个人回答。

“你俩谁要求离婚啊？女方哺乳期，可是不可以离婚的哈”大姐敲了敲桌子，拿眼色给邢军看。

“是我，我要求离的。”萧怡然抢着说，“不哺乳了，过了哺乳期了。没事。办吧。”

萧怡然说话间眼泪又掉了下来，不是为婚姻难过，是想到冬衣下藏起来的肚子里，其实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