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长城？”岳城墙怔怔地看着张烨，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曾经父亲带他去看过的万里长城。

那经历了两千年岁月依旧屹立不倒的巍峨城墙。

那延绵了.6里山河的东方长龙。

他还记得，他当初骑在父亲的肩膀上，望着那万里长城。

那时候，父亲就跟他说。

“男子汉，就是要像这长城一样，守护自己的家，守护自己的祖国，守护后方的家人和人民！”

“任由风吹雨打，我自屹立不倒！”

那句话语，振聋发聩。

也就是那时候，他才想要像父亲说的那样，成为一座“万里长城”。

只是后来，他觉醒了个凡灵。

他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希望，乃至梦想，都仿佛被那评定界面上的【凡】，给碾碎了。

他不服气，但事实却在一遍遍地告诉他。

你不行，你不能，你只有个凡灵，想当万里长城是在痴人说梦！

他期望得到父亲的理解，可是父亲是军人，一年都回不了家几次，母亲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他一直都是跟着奶奶的。

还好，那时候奶奶理解他，鼓励他。

她告诉他，只要他想，就一定能做到。

那时候他信誓旦旦地跟奶奶说，一定会让她看到自己的小城墙变成万里长城。

于是他开始刻苦地练习，不断地召唤城墙。

灵能消耗完了，他就练拳，吃东西，然后赶紧睡觉，一觉睡醒灵能恢复，然后继续召唤。

也因此，他的召唤速度越来越快，城墙升起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只是那城墙始终没有变高，变大。

然后，奶奶病危了，被家里的佣人送到了医院。

他越来越急，练习得越来越频，他甚至废寝忘食，他甚至干脆翘课，跑到一处废弃工地去练习。

他想要让奶奶看到自己的长城。

他开始没日没夜地练习，一直练，一直练。

终于有一天，他的城墙从三米高涨到了五米高，他激动坏了。

虽然没有变成长城，但这也是个巨大的突破！

他兴奋来到医院，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奶奶。

那天，下着雨。

而他看到的，是那已经盖上白布的病床，还有站在床头，抓着那苍老如枯枝的手，落泪的父亲。

他怔怔地来到那张病床前，还没等他说一句话，父亲就一巴掌将他扇到了地上。

他在父亲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怒火和冰冷。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让你好好读书，让你好好陪着你奶奶，你呢？！”

“翘课！逃学！！！”

“你奶奶走前都在念叨你的名字，你人在哪里？！”

“她走的时候你在哪里！！！”

“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

那如雷霆般的话语，在他脑海中轰鸣着。

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看见过父亲对他展露笑容。

他的眼中，只有恨铁不成钢的冷漠。

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敢给出任何承诺。

因为他没有完成许给奶奶的诺言。

也是从那天起，他开始自暴自弃了。

从前当兵的梦想，已经随着那一巴掌，破碎了。

万里长城……

他不过是一块砖而已，算什么长城……

他的灵，也不过是一堵破墙而已，较什么劲……

他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坚强，钻什么牛角尖……

这就是他一直在告诉自己的。

他在逃避，在自我否认。

所以原本五米高的城墙，如今再次缩水到三米多……

他的战意，也被那一天的大雨，浇灭了。

万里长城……

如今听到这四个字，就仿佛重锤一般在他脑袋上猛砸，让他一阵恍惚，一阵昏沉。

眼眶微红。

他摇摇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张烨能够察觉到他情绪的异样，愈发大声道。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情绪波动这么大，但只要能被触动就好！

“你不明白，我练了很久……这根本不可能……”岳城墙还在摇着头，那健硕的身形在这一刻，显得有些佝偻，就像个孩子。

他的脚步在微微后退，指着队伍离去的方向说道：“我还是先跟上……”

“啪！”话音未落，张烨的手就重重趴在了他的肩膀上，巨大的力量发出一声脆响，让他浑身一颤，感到肩头疼痛，身体都微微一沉。

转头，就对上张烨炽烈的目光。

“不试试怎么知道？”张烨咧嘴一笑：“你练了那么久，有没有可能，练错了呢？”

“练错了？”岳城墙一愣，下意识地摇头：“可是我是学着我爸的……”

“不不不，你要以你的方式训练！”张烨打断了他的话语：“你爸是你爸，你是你。”

“他能教你很多东西，但有更多东西，需要你自己去领悟！”张烨眸光闪烁。

他清楚地记得，张天彦就是这样教他的。

在教导野外求生知识的时候，张天彦只会给他起个头，比如钻木起火的方式是怎样的，但取火的过程要他自己来。

他得自己尝试，得自己找到钻木取火的技巧和诀窍，因为只有这样，才算是他自己的，才能记得深刻！

“你说不信，那咱们就先来试一下！”张烨忽然咧嘴一笑，随后没等岳城墙反应过来，就一拳朝他胸口轰去。

岳城墙大惊，下意识地抬手抵挡。

但张烨的拳头竟然在半空改变方向，如羚羊挂角，角度刁钻，一拳轰在了他的肋下。

“唔！”他发出一声痛呼，捂着肋下就要跪下去。

但还没等他膝盖触及地面，张烨已经抬起脚，勾住了他的膝。

“别愣着，还手！”

岳城墙感受着肋下的疼痛，额头渗出冷汗，忍不住怒道：“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他抬头就看见张烨又是一拳轰来。

这次岳城墙没有坐以待毙，同样一拳轰出。

他好歹也是练过的，反应速度和力量自然是不慢，这一拳直接和张烨的拳头来了个硬碰硬。

然而，他的力量比起张烨，差太多了。

一拳，他就感觉手骨仿佛要碎裂了一般，被轰得倒退了两步，还没等他稳住身形，张烨再次欺身而上。

眼中闪过寒芒，岳城墙只见一只大手覆在了他的脸上，随后就是一道宛若泰山压顶般的力量，直接将他摁了下去。

“砰！”一声闷响，岳城墙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激起土路上的一阵尘烟。

张烨松开手，看着地上面色痛苦，蜷缩起来的岳城墙，声音逐渐冷漠：“站起来，继续！”

眼中的光芒，不断闪烁着。

这是廖式教育法。

别管什么懂不懂，会不会，打完你就啥都懂，啥都会！

他能看出岳城墙健硕的外表下那颗软弱的心。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不给他时间软弱！

他张某人，一向看人很准的！

被一套连招轰在地上的岳城墙不明白张烨为何突然对他暴起，但此刻身体的疼痛也激起了他的怒火。

他咬着牙一捶地面，站起身，直接朝张烨冲来。

看得出，他的拳法和脚步练得不错。

就像一个拳击手一般，双拳架在身前，迅速朝张烨靠近过来，那庞大的体型有着巨大的压迫感。

但张烨依旧面色不改。

这样的压迫感比起廖劫来说，毛都算不上！

下一刻，岳城墙后脚一转，以腰为轴，强有力的一记摆拳直奔张烨侧脸而来。

刹那间，拳头就已经贴近了张烨的侧脸，拳风甚至吹动了他的黑发。

岳城墙心中一喜。

中了！

但下一秒，他瞳孔一缩。

只见张烨以难以反应的速度猛地下蹲，左腿为中心，腰肢扭转，右腿如弯刀般在地上画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形，然后抽在了岳城墙的重心腿上。

岳城墙只觉得小腿一疼，然后身形一转，直接摔在了地上。

但很快他就又爬了起来，双眼更红，咬着牙，眼中迸发出了怒火。

张烨满意地点点头。

“继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