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下，去腐朽的世界寻找向下的路，找到血色的牢笼，找到泰坦，泰坦会推开那道沉重的门，释放里面的人族先辈……

这便是法拉耶所要表达的意思。

廖劫将这些话语一字不落地记在脑海里。

当法拉耶烟消云散的那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法拉耶这么做的目的。

人类一直被蒙在鼓里。

因为被那所谓的【神】放逐，这个世界独立于万界之外，因此并不掌握那些所谓的【常识】。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人族自己去摸索。

甚至连界碑考核，都是在一次意外得知的。

所谓的等级评定，挑战提升，异常规则，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是人们靠着自己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

而那些更深层次的东西，人类或许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耗费无数时间，才能够得知。

而有些东西，是秘辛，是禁忌，不允许提及，更别说透露给人族了。

法拉耶这么做，无疑是在自杀。

他将那些说出，必然神罚加身，灰飞烟灭！

但很显然，他知道自己的下场，所以，他才让所有的族人一同见证！

而他的族人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因为他是守护者！

所以他们才想请求他不要这样做！

他会死，会尸骨无存，会魂飞魄散！

但他不在乎！

他只要自己的世界还能存在，只要种族还能存续！

这是他身为守护者的职责。

他知道因为奇灵族的试探，会让蓝星的人类对其抱有极大的敌意。

所以他选择将这些告知人类，用自己的一切，来消除人类现有的敌意。

然后，再建立羁绊！

他说，他的族人会帮助人类，而人类想要从中得知更多，就必须保留最后的奇灵族！

他在用他的生命，将奇灵族的未来和人类未来绑定在了一起。

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怎么敢这么做？

那传说中的神能够影响万界，该有多么强大？

而人类在他的言语中，是神明最大的敌人，他们怎么敢和人类走在一起？

这些在他最后的话语中，就给出了答案。

他说，虚假的信仰。

这足以证明，奇灵一族并非真正信仰神明，或者说他们曾经信仰过神明，但却因此落得如此下场！

只剩下不足两百人口的种族！

所以他痛恨！

痛恨那些神明！

这种让他们濒临亡族灭种的痛恨，岂是区区一句叱骂就能化解的！

他要神也落得这个下场！

而从古至今，唯一能够让神灵落入如此境地的存在，唯有人族！

也因此，廖劫突然明白了，为何他一直常持傲态。

因为那是他骨子里透出的骄傲！

就和张烨一样！

那种骨子里的骄傲，与生俱来！

他是守护者！

他为此而骄傲！

他为自己能够做出这种选择而骄傲！

就这样，这个世界的迷雾，彻底消散了。

能够阻隔信号的迷雾消散后，廖劫的个人终端就亮了起来。

廖劫一愣，连忙接通。

“老公！”

“我听见了。”张天彦的声音缓缓传来，带着笑意。

“那接下来……”廖劫有些不定地问道。

“回去后通知上面，准备迎接我们的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盟友。”张天彦笑着说道，随后转身看向身前那179位奇灵族人。

是的，他们相遇了。

当法拉耶消失在天地间，他们也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法拉耶用他的死，熄灭了张天彦的杀意。

挂断通讯，张天彦问道：“就剩你们了么？”

他一眼扫去这179位奇灵，有160位都是苍老或年长的姿态，只有19位，看起来像是孩童或青年。

“是的，就剩我们了。”一位奇灵老者走上前来，朝张天彦低下头颅。

“血色之兽，请您接纳我们的孩子，作为交换，我们会共享我们的科技和我们所知的一切。”

说着，19位年轻的奇灵便在长辈的示意下，上前一步。

他们用湛蓝的眼眸望着张天彦，眼中满是对未知的恐惧。

张天彦看着他们，身上的血色气焰消散了，点点头，道。

“那……你们呢？”

“我们会留在这个世界，与祂共存亡。”那位老者露出了笑容。

他虽然苍老，但那双眼眸依旧清澈。

张天彦知道他们的意思。

他们知道人族会顾忌什么。

他们的一切，已然定格，哪怕他们完全臣服，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样的思想，不会消失。

他们会被人族视为潜在威胁。

会合作，也会提防。

所以他们不会主动踏入人类的世界。

就像狼群那次一样，他们将未来交付在了人族手中，而被视为潜在威胁的他们，则会尽可能地自己降低自己的威胁。

这么做的目的，仅仅只是让奇灵族存续下去而已……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种族。

所以张天彦很好奇，这样一个聪明的种族，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

是因为那所谓的神明？

说到神明，上次烨儿在魔都大荒灵境中，好像接触了和神明有关的事情。

张天彦时刻关注张烨，张烨上报的那些，他自然也是知道。

蜥蜴人大军那边好像是信仰神明的，但那是大体上的，放在个体层面，又不是所有蜥蜴人都信仰神明。

甚至有的个体还对神明积怨已深。

那么是否可以将这种现象放大，套在万界万族上？

是不是也有许多种族和奇灵族一样，因为神明而落得生存堪忧的地步，从而痛恨神明？

就比如法拉耶口中的……泰坦？

如果不是痛恨神明，为何泰坦会帮助人类？

当然，那也只是法拉耶的一面之词，虽说张天彦也不想去怀疑一个已故的世界守护者，但这些他都必须深入思考。

沉默了片刻，他问道：“现在，对你们最大的威胁是什么？”

闻言，奇灵老者仿佛已经意料到了张天彦会问这个，缓缓道。

“对我们最大的威胁，便是魔军。”

“魔军？”张天彦眉头一挑。

熟悉的称呼。

这魔军至今为止，已经出现了三次了吧？

一次是在交流会场，一次被三颗太阳抹去的，还有一次，就是此刻。

他们都自称魔军，但他们的姿态又各不相同。

“魔军是什么？”张天彦问道。

“魔军是……”奇灵老者正要回答，下一刻，一道巨大的灵境之门直接降落此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