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看看，不碰她……”

钱亦文虽是受制于人，嘴上却依然不老实，努力地在炕上向前争取着。

奈何却又败给了一个母亲保护幼崽时的暴发力，被粗暴地驱离了。

英子一边拍着钱珊一边说道：“今天让春生妈给吓着了，老是睡不实，一蹦一蹦的，你就别逗她了！”

“怎么吓的呢？”

“大伙儿正逗着孩子乐呢，她在后边看着高兴了，乐得直拍巴掌……”

钱亦文寻思了一下：“我说怎么看二舅妈走的时候不太乐呵呢，是不是你们谁说啥让她听着了？”

英子说道：“这么点儿事谁能说啥？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是让二大爷给说生气了。”

钱亦文颇感好奇：“二大爷说二舅妈？说人家啥了？”

英子摇了摇头：“不是，是因为她煮血肠她没看住火候，二大爷说了她一句‘真没用’……”

“哟！这可真是老头儿的不对了，人家来帮咱们干活儿，好歹也不能说人家呀。”

英子捂着嘴笑道：“说出来，你八成都不能信，二大爷看人家不乐呵了，还哄人家去了呢。”

“啊？二大爷还会哄人？”

钱亦文的内心里开始翻腾开了。

二大爷……二舅妈……

孤男寡女！

年龄大差不差……

钱亦文一骨碌爬了起来，兴奋地对英子说道：“媳妇儿，你说给二大爷和二舅妈说和说和，行不行？”

“别扯了！能行吗？”

“你怕谁不同意？”

“二舅妈呗！”英子白了他一眼，“那得差着十来岁呢。”

钱亦文眼珠子转了转：“年轻人讲究个岁数大小，上差下差不能太多。

“但是，不也有大五六七八岁的吗？

“都老了，就图有个伴儿，差个十岁八岁的能有什么关系？”

“那差太多了好像也不行……”英子还是觉得不太妥当，“再说，二大爷……”

英子想了想，小声嘀咕了一句：“二大爷啥啥没有……”

钱亦文听了，一骨碌爬了起来：“你小瞧我二大爷？我二大爷眼下在三合堡那可是产业最多的人！”

“产业？啥产业？”

钱亦文说道：“这几间大房子，可都在二大爷名下呢。

“这在三合堡，还不算是数一数二的锦鲤男吗？”

“啥男？”英子又困惑了。

钱亦文支吾了一句：“锦衣男……夸老爷们儿吃穿像样的词儿，你不懂。”这在三合堡，还不算是钻石钱老五吗？　　英子没再追问，接着说道：“我看，你都不一定能说动二大爷。”

钱亦文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我看未必……

“你不是说今天二大爷还哄人家了吗？

“二大爷啥时候说过软乎话？让他道个歉，他都能给你怼大道上去……

“我看也就是稍磨合磨合，就能差不多！”

“那你就试试吧……”英子走到窗边，回头朝钱亦文招了招手，“你过来看看……”

大爷正一个人坐在石桌旁，手里的拐杖拄在下巴上，一动不动地仰头看着一轮明月发呆。

“这么晚了还不睡，你去看看吧。”英子一边往茶壶里注水，一边小声说道。

钱亦文拎起了茶壶，来到了树下：“大爷，你怎么还不睡觉呢？”

“岁数大了，没有那么多的觉了。”

大爷喝了一口茶，随口问了一句：“那个姓李的，跟你关系不错呀？”

钱亦文说道：“嗯，还行吧。

“我能把收药材的事儿做大，也是从他这里开始的。”

老头儿听了，又是淡淡一问：“一直都处得挺好的？”

钱亦文觉出老头儿话里有话，当即问道：“大爷，你是觉得他这个人不稳妥？”

“眼大牙缝子稀，不是撒谎就是撂屁……敬个酒，眼神都稳不下来，四处飘！”

“嗯，大爷，我加点小心就是。”钱亦文点了点头，当局者未必迷，但旁观者的心里却很清楚……

大爷接着说道：“你刚进入社会没几天，得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

“我看他和那个小胖子比起来，可差远喽。”

该说不说，大爷对于两个人的评价，还真是和他们前世的人品完美契合了。

大爷的话，语重心长，钱亦文感觉到了来自大爷的关爱。

看似轻飘飘的几句话，他感觉比老头儿在青峰山帮他的大忙更有份量。

那一次，大爷并不是单纯为了帮他。

大爷更想知道的是刘丹凤和他的关系；

大爷更想通过帮助他，来证明自己在钱家的身份和他自己的能力；

也许还可能是——不做点什么，不好意思……

大爷瞄了钱亦文一眼后，又问了一句：“你干这些事儿，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我估摸了一下，前前后后的投入，再加上盖房子，得几万块钱。

“就算你收的那些药材是白捡的，八成都不够！”

“大爷，我偏得了点好东西……”在隐瞒与坦白之间，钱亦文选择了坦白。

“啥东西？”

“牛黄……”

“嗯！我就说嘛，凡事都不能无缘无故。”

大爷没有继续问下去。

牛黄是怎么得的、得了多少，又卖了多少钱，都和他无关。

他不必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