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您可得帮着说句话啊！”史锁柱自己也觉得自己办的这事有点过分，可还没百天的儿子病了，高烧哭得嗓子都哑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谁能想到这去一趟医院能花掉两千多！

这让本就因交不上罚款而煎熬着的家庭更加捉襟见肘，史锁柱也是没有办法，才动了加彩礼的念头，不然小儿子超生的罚款交不上，户口还是上不了！

唯一让史锁柱庆幸的是小儿子已经康复。

廖聪站在门口不远处目睹了史锁柱窘迫地跟在媒人身后，请求同样有些不满的媒人多说几句好话的一幕，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史雪霞的妹妹从相邻的房子里走出来。

上一次见小丫头还是在史雪梅结婚那天，眼前的小丫头和上次没太大变化，胆怯地看了父亲和媒婆一眼，见他们走远，晃着两条胳膊往自家跑着。

“雪红！”廖聪开口喊住小丫头。

小丫头停下脚步，打量了廖聪一眼，眼睛顿时一亮：“呀，你是那天的大哥哥，你从画里跑出来了？”

廖聪怔了一下，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你姐姐在家吗？”

“在呢，在呢！”小姑娘说着话，眼睛却直直盯着廖聪手里的枣糕咽了咽口水。

廖聪摸了摸小丫头的辫子，打开袋子示意小丫头拿着吃。

小丫头拿了一块吃了一口，眼睛顿时更亮了，突兀地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姐，姐！”

廖聪一抬头，就看到门框边上站着的玉人，嘴角翘得更高了：“史姑娘，过年好啊！”

“你……你……”史雪霞眼睛瞪圆了，有种做梦的感觉，直到妹妹高举着枣糕送到她的嘴边，她这才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梦！

双手扶着妹妹肩膀挡在自己身前，憔悴的脸低垂着，女孩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不请我进去吗？”

“哦。”史雪霞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忍不住偷偷抬头看向廖聪，阳光擦着廖聪的身子照进女孩的眼里，又灿烂又刺眼！

“霞，谁来了？”

里屋一个声音传过来，惊醒了史雪霞，女孩拉着妹妹往里屋走，不住回头看着廖聪。

“婶子，我是史姑……雪霞的同学，来……来给她送成绩单的。”廖聪也没想到屋里竟然有好几个长辈，几对目光扫过来，他忍不住生出一股紧张感：“这是我做的枣糕，婶子你们尝尝！”

“咦？你是西河村廖家的小子吧！”史雪霞大姑盯着廖聪辨认了一会，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梅子结婚，开车接我们的小伙子，我记得他跟咱家霞还是同学呢！是叫廖……廖……”

“大姑，我叫廖聪。”

一个裹着头巾的中年妇人眉毛一挑，她是史学梅的亲妈，对身边上年纪的人解释道：“娘，这是梅子婆家那边对门的邻居，是梅子家那口子的本家弟弟，上次梅子带来的枣糕就是这小伙子做的。”

床上的妇人多看了廖聪几眼，将怀里睡熟的儿子放下，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就被史雪霞大伯娘给抢先了。

“你是从西河来的吗？我家梅子过年的时候还跟我们夸你呢，她最近几天咋样？害喜还厉害不？”

廖聪抓抓头：“我趁着放假在廉市打工呢，梅子嫂子挺好的，初五我从家走那天还见她在门口跟人聊天呢，气色挺好的。”

史雪霞怔怔地看着跟自己奶奶、大伯娘，姑姑，亲妈几个聊得越来越自然的廖聪，心中却感叹万分，她是真没想到还有再见廖聪的一天。

还是他专门上门来的。

“姐，我还想吃！”史雪红拉了拉姐姐的袖子，期期艾艾地说着，枣糕里面还有果干，可甜可好吃了！

廖聪也听到了，顺手拿起两块，一块递给小丫头，另一块塞到史雪霞手里。

这自然的举动顿时让史雪霞又低下头。

“尝尝，我自己做的。”廖聪笑笑，又给几位长辈一人一块，随口道：“雪霞，你这次期末考试考了年级第一呢！”

几位长辈先是一喜，紧接着又尴尬地低下头，都要嫁人了，成绩什么的哪里还重要了。

史雪霞一愣，进屋后第一次开口：“怎么会，玉双学习那么好……”这个名字一出口，史雪霞脸色顿时一白，是啊，他们两个才是情侣，自己算什么……

通过大伯娘和姑姑对廖聪的询问，史雪霞也知道了廖聪寒假里的情况，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原本她也是想打工的，只可惜……

脚步声传来，史锁柱皱着眉头走进屋，看到廖聪的时候愣了一下，目光疑惑地看向自己妻子。

夫妻间默契还是有的，史雪霞妈很快解释了一句：“是霞的同学。”

“怎么样了？”史雪霞奶奶顾不得廖聪这外人在了，焦急地问着儿子：“那边答应了吗？”

史锁柱沉重地坐在凳子上：“有缓，说回去再琢磨琢磨。”

“行了，我得回去做饭了。”大伯娘懒得理会，说了一句转向廖聪：“廖聪啊，上我们家吃饭吧？”

廖聪忙摆手：“不了大娘，我这就回去了。”

史雪霞惊地跳了起来。

廖聪站起来看了眼史雪霞，跟在大伯娘的身后走出屋子。

廖聪身上的虚弱感来的路上就消失了，史雪霞也没看出不对，只是见到廖聪要走，心湖顿时激荡起来，情不自禁地拉住廖聪的胳膊。

史锁柱眯着眼打量着廖聪，忽然觉得右手衣袖被拉了拉，见是妻子，长出一口气，闷头进了屋。

院里只剩下廖聪和史雪霞。

“我送……送你……”史雪霞欲言又止，半晌还是松开手。

廖聪点点头，迈出史家门后道：“你们村有卫生所吗？”

史雪霞微愣：“啊？有！”

“上车，指路。”廖聪跨上摩托车，示意史雪霞坐上来。

史雪霞抿抿嘴唇，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坐到廖聪身后。

“扶稳了。”廖聪说了一句，问清方向，启动摩托车快速驶离。

史雪霞亲眼见廖聪买了冻疮膏，忍不住缩了缩手。

把药膏递给史雪霞，廖聪伸手揉了一下史雪霞的头发：“你比年前瘦了。”

史雪霞脸红着躲了一下，低着头不敢看廖聪。

“上来，送你回去，中午我还得赶回去。”廖聪扶着摩托车，等史雪霞坐上来后立时往回返，这一次，史雪霞没再扶着扶手，而是抱住了廖聪的腰。

廖聪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女孩躲闪的目光，只是那双抱着自己的手臂却没再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