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亮灰溜溜的走了。

张志根也回到百色百香店内，把保安服脱下，换上自己的马甲。

出门之后径直去了百乐门的门店。

进店之后，看到百乐门的老板谢芳子正袒胸坐在沙发上给孩子喂奶。

张志根眼睛避开谢芳子，“谢老板，借我二百，我发了工资还你？”

谢芳子看张志根那红扑扑的侧脸，笑着说道，“过来吃一口，我借你五百！”

张志根转身就准备出门。

谢房子站起来，“一个大男人怎么动不动就红脸？”

说着把孩子放到婴儿车里，整理一下衣服，看着盯着院子里的宁大有，

“这红楼过来的队长，真的不是盖的！真是长眼了，这猫有猫道，狗有狗道！”

张志根回头看到谢芳子衣服穿好了，这才问道，“红楼？什么地方？”

老板说道，“红楼都不知道？地下赌场，在那里当保安，手上都有人命！”

张志根皱眉，“这是什么社会？杀人还能逍遥法外？”

谢芳子，“不然说你年轻？混哪个圈子，就要遵守哪个圈子的法，你接触不到，不代表别的圈子不存在。”

张志根拿出一根烟，“你随便胡扯，我都假装信！”

前几天打白云亮的那个保安，听说也是红楼的，也有人传的神乎其神，好像红楼就是一个法外之地。

谢芳子把张志根的烟夺下，“别抽烟，还没有下班呢，把这半杯奶喝了，倒了浪费。”

张志根愣住了看着谢芳子递来的奶往后躲。

谢芳子，“这又不是我的，这是奶粉？你一天吃一顿饭，补充点营养不好？”

张志根还是没有接，

“我，我，我只是想借二百。”

谢芳子，“借钱？我身上也就三百，还要给孩子买纸尿裤呢，把这点钱借给你，你给我儿子洗尿布？”

张志根不想聊了。

他来了这里才一个多月，跟这些下面开店的老板并不熟。

谢芳子为人大咧咧，他才鼓起勇气开这个口。

出门，又掏出一根烟。

刚点燃烟，就看到宁大有的侄儿宁云贵跟见了鬼一样朝着金洋歌城正门方向逃。

他转头看到一个保安抱着一个编织袋走来。

张志根皱眉，眯眼打量那个保安，越看越熟悉，突然脑海出现一道光，他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上周打了白云亮的那个保安？这个保安，好像也是红楼那边的保安。

张志根目光下移，又看那个编织袋，只是一眼，他嘴里的烟就掉了。

那编织袋上烂了个大窟窿，裸露出半张血糊糊的脸，一只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张志根的脑子瞬间空白了.......

不知道多久之后，张志根醒来。

谢芳子坐在旁边，正弯腰晃动着小孩的睡床。

张志根脑子里，还是那编织袋里的半张脸，从沙发上起来，感觉后腰刺痛，伸手摸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扎过。

谢芳子看到张志根坐起来，双目瞪的滚圆。

张志根手放下，可能是自己刚才昏迷摔倒时候撞了腰了。

起身就朝着门外走，那个红楼保安真的杀人了，他要出去报警！

谢芳子喊道，

“你去哪儿？客户马上就到。”

张志根回头，“客户？”

谢芳子，“不是缺钱？我给你联系了一个大单子，今晚就能结！”

张志根觉的自己心跳有些快，接着发现院子里也没有人，机警的快速推开百乐门的门，走了出去。

如果不是自己被吓晕，那就是说，自己刚才肯定被谢芳子后背注射了什么药。

这种事，他没见过，但其他侍应生说过。

谢芳子追了出来，“你跑什么啊？”

张志根来到院子里，发现院子东面车棚里也没有几辆自行车或者电动车。

接着发现这里只剩下百乐门亮着灯。

这更让他觉的不安，保安还是在外住着的适应生和歌女，都走了。

张志根脚步加快，朝着娱乐城大门外走去。

才走了几步，一群人凭空出现在他前方，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四男三女迎面走来，其中一个男人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谢芳子追上来拉住张志根的胳膊，“就是他们！”

一个女孩笑着问道，“谢老板，稍等一下，让上来。”

张志根跟这女孩对视，瞬间感觉汗毛都立起来了。

不是这女孩长的不漂亮，而是这女孩看他的眼色色迷迷的，让他觉的如芒刺在背。

他接着环视这几人，这些人他竟然都认识！

这群人就是拍那种小电影的，这里三楼专门有个包厢，他也知道。

张志根知道谢芳子是给介绍什么活了。

这种事，要是被自己家人朋友看到，他还有脸活着吗？

目光最后定在一个从没有见过的女孩身上，而他看这个女孩，这女孩也直勾勾的盯着他。

这一刻，时间静止了，整个世界静音了。

张志根脸红心跳，站都有些站不稳。

那女孩先开口了，声音带着惊讶，

“张志根？”

张志根一个哆嗦，声音有些走调，

“陈，陈茸？.”

这是他的初恋，但因为误会，无疾而终。

而短暂沉默之后，陈茸的笑容收敛，“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志根努力变的从容，“上班，这里给的多。”

陈茸，“你缺钱是不是？”

张志根刚放下一个多月的自尊，一下子又回来了，声音拔高，“我只是在这里做服务生！”

陈茸一脸失望，“我没有问你做什么，你要是缺钱，可以跟我说。”

张志根情绪有些失控了，大声说道，“我靠自己的手挣钱，我不需要谁施舍！”

这句话，他早就酝酿过。这里不是崇都，这里是绥原，是他的老家，他时刻准备着这句话，应付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熟人。

没想到，这句话，用在了陈茸身上。

这一嗓子吼完，谢芳子急忙扯一把张志根，“这是客人，志根你.....”

张志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转身就朝着娱乐城正门方向快步走去。

陈茸火气也上来了，因为张志根身上的穷酸气，一如十年前，

“你都跑这种地方来了，骄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