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师哼笑一声，不屑地看向指着他们的焚尸人道：“我难道会选择杀我自己吗？主办方怎么挑了你这么个不长脑子的，哪里来的小屁孩？”

“你骂谁没脑子？！”焚尸人气恼地站了起来，她要比傀儡师矮上一个脑袋，看人都要仰脖子。

“喂，各位，不开玩笑，这是一具真实的尸体，先别吵了。”陆凡拧眉，弯腰查看倒在地上的人，语气严肃道。

大家脸色微变，纷纷看向蹲在尸体前的陆凡。

“子弹击穿额头，后脑位置并没有被贯穿，子弹应该还钳在头颅内，出血量不大，体温偏低，血液流速滞缓。”

陆凡边说边掀开死者身上的头蓬，解了衣服，查看一些尸表特征。

这时，白舸也蹲在陆凡身旁，帮她将尸体翻了过去。

陆凡查看尸体的下部位，已出现淡紫红色的小点，她用手指轻轻压了几下，颜色消退，松开后淡紫红色又呈现出来。

她又查看尸僵情况，沉吟道：“尸斑还在坠积期，下颌关节出现尸僵，他不是刚死的，是死后被人开了一枪。

初步估计，已遇害1小时以上了，但不会超过4小时。”

“死后又被人开了一枪……”焚尸人摸着下巴道，“那开枪的人，可能就不是凶手了。”

白舸扫视一圈地面，没发现弹壳。

他记得，自己赶来这里的时候，门窗都是开着的。

但从死者中弹的角度看，如果尸体没有被挪动，开枪的人应该站在死者的正对面，也就是房门的位置。

他们从听到枪声到赶来这间屋子，不会超过两分钟，在这短短的两分钟内，凶手要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不容易。

如果这场游戏的策划者就是为了让他们置身于现实和游戏的混沌间，以追求刺激的快感，那么开枪的人，应该在他们几人中间才对。

枪没准还在身上，或者还在案发现场附近。

白舸暂时想不通他们这些人被引来这里的原因，只能顺着游戏的节奏走下去。

他一一打量起这些玩家，先站了起来，解开身上的长袍，扔在地上，自证清白道：“我身上没有枪，各位呢？”

傀儡师见状，也脱下了身上的斗篷，左右转了一圈道：“我身上也没有。”

“那肯定不是我和巫女开的枪，我们两个是之后上来的，可以互相作证。”

焚尸人撇了下嘴角，没有解开身上的斗篷，而是凑到陆凡身旁，笑嘻嘻问道，“对吧巫女？开枪的人，只能在他们几个男人中间。”

陆凡迟疑着，点了下头。

一直没有说话的刽子手，也配合地解开了斗篷丢在地上，他的身上也没有枪。

大家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小丑身上，小丑愣了片刻，轻咳一声，慢吞吞地从腰间摸出了一把枪。

白舸不经意地挪了一步，挡在了陆凡身前，警惕地盯着小丑的动作。

眼前的光线暗了几分，陆凡顺势抬头看向那个背影，心口涌出暖意，让她的嘴角微微翘起了弧度。

“误会！绝对是误会！”小丑弯下腰，把枪放在了地上，快速解释道，“这是道具枪，不信你们检查，开枪的肯定不是我！”

傀儡师小心地凑了过去，含腰捡起地上的枪检查起来，先在手里掂了掂，他又拆开枪膛，松了口气道：“还真是把道具枪，假的。”

白舸将傀儡师的动作看在眼里，对方摸枪的手法很熟练，应该是一个熟悉枪的人，警方的人？

“不关我事啊，我就是负责cue流程，把自己的剧本演完。”小丑紧张地滚动了一下喉咙，举起双手道。

“现在几点了？”白舸看了眼小丑手腕上的表，沉声问道。

小丑看向表盘，斜了眼白舸身后的尸体，回答道：“现在11点40分，那个人……真死了啊？”

“没错，这已经不能当做游戏了，而是真实存在的尸体，一条人命。”陆凡打量起瞳孔震惊的小丑，一字一句道，“这里的广播站在哪，你应该知道吧？”

小丑点头，抬手指向窗外的东南方向道：“在监控室那边，不在这栋楼里。”

陆凡看了眼对方，反问道：“真的吗？但我刚才听到的枪声告诉我，和我在广播里对话的那个人，应该是在这个案发现场的。

广播里传来的枪响，和我听到门外传来的枪响，前后相差不到一秒。

如果广播站在很远的地方，这个枪声的传播就不对了。

我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听错的，广播里传来了枪声。

难不成在广播站的位置，也被人开了一枪？”

小丑微怔，不太高兴地看向几人投来的怀疑目光，摊了摊手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广播站的确不在这栋楼里，在园区的东南方位，你们爱信不信。”

“报警吧。”白舸直接说道，在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台座机电话，快步走了过去。

“没用的，这里的信号全被屏蔽了，根本打不出去。”小丑丧气道，颓废地靠在一侧门框上，骂咧起来，“他妈的就是个疯子！这是把老子也玩进来了，居然真杀了人！”

第83章 真实的死者

白舸嘶了口气，看向后方被扯断的电话线，回头瞧了眼情绪不稳的小丑，问道：“你说的疯子是谁啊？”

“还能有谁，武峰那个死变态呗！小情人被人害死受刺激了，心血来潮地非要搞真人游戏。”

小丑扯下脸上的面具，摔在了地上，狠跺一脚道，“他丫的要找刺激就找你们这群小白鼠玩，居然还让我跟你们一起陪葬！他也没和我说玩真的啊。”

小丑凑近摄像镜头前道，“快来个人看看这怎么回事？！”

正在检查尸体咽喉部位的陆凡，内心一震，瞬间看向那个小丑。

武峰？听他的口气，这一切是武峰安排的？

小丑那五颜六色的面具摘下后，露出了一张被红白油彩涂抹的脸，依旧看不清容貌，但五官的形状，清晰起来。

白舸看着那张脸，记忆里捕捉到了一个名字，蹙眉问道：“你是林昊？”

听到这个名字，陆凡也微怔，假面馆的老板就是一个叫林昊的富二代。

她虽然没当面见过，但警方调查的口供资料，陆凡还是看过的，不会记错的。

陆凡怎么也没想到，武峰他们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为了一场真人秀的直播，不惜触犯法律？

陆凡看向那个小丑模样的人，心里起了疑。

小丑看了眼白舸，哼道：“亏你还记得我，怎么说之前也算是狗朋狐友的关系。”

他蹲在地上，单手捂住额角，蔫蔫道，“唉~本来是想和你开个玩笑的，把你这位名探请来，炒点热度，现在可怎么办？

武峰没和我说过，真弄来具尸体啊。啧~这让我在圈子里还怎么混？

这场直播，我可是下了赌注的，赔率很高！他丫的存心让我在朋友面前出丑。”

林昊瞪向这些摄像头，破口大骂起来。

白舸拧起眉心，不可思议地看向周围的摄像头，拽起林昊的领子，咬牙切齿道：“你什么意思？拿我们这几人的输赢做赌局是吗？供这些摄像头外的人消遣取乐？”

林昊哭丧着脸道：“就玩玩，我没想搞这么大，你还不了解我吗，一个二世祖罢了，哪有你的本事和心气。”

他有些害怕地看了看身边瞪过来的几道视线，目光最后给到陆凡身上，小心翼翼地再度询问道，“听你的意思，这个人刚死？”

“对，不超过4小时。”陆凡探看死者口鼻，发现死者的鼻腔内，有一缕红色绒毛，没好气道，“这不可能是今天现送来的尸体，做游戏的道具，对吗？”

林昊吞咽了下口水，点了下头道：“应该不可能……今天人来齐后，大门就被我锁上了。

工作人员也都清场了，只有我们几个玩家留在这里。”

“监控室里的人有谁？”陆凡继续问道，低头掀开了地面的红色毛毯，揪下一点绒毛，将其和死者鼻腔内的做对比。

死者鼻腔内的绒毛颜色，和地毯上的一致。

虽然现在无法判断真正死因，但从现有情况看，死者很可能是被人用这张毛毯捂死的。

他咽喉和声带的位置，有一点出血的特征，符合窒息身亡的症状。

林昊摘下头上的帽子，煽了煽风道：“监控室有一个安保人员。”

陆凡疑惑地看了眼对方，再度确认道：“这么大的地方，只留有一个安保人员？

你们一开始，是不是就没想过我们的安全。如果出意外，谁负责？”

林昊揉揉鼻子，支支吾吾道：“我是老板，又不管事，都是下面人筹备的。

武峰跟我说缺个小丑，我觉得挺酷的，就来玩了。”

陆凡有些无语，站了起来，她腿蹲的麻了，活动着脚踝问道：“那这个死者，你认识吗？”

“不认识。”林昊摇摇头，想起什么后补充道，“他应该就是NPC，遇害的时间傀儡师。

按照游戏的走向，我们要调查杀害他的凶手。

你们看他的死状，悬浮在半空，多吓人啊。”

“这是悬浮术，魔术的一种伎俩，很常见的。”这个时候，焚尸人开了口，接话道，“你们看红毯下面是一块正方形的板子，板子连接一根手杖。

死者一只手扶着手杖，盘膝而坐，看起来像是魔法悬浮在半空，实际就是利用了杠杆原理。

支撑他身体的，除了手杖这一个支点外，还有死者屁股下的座板。”

焚尸人看向陆凡道，“巫女姐姐检查尸体的时候应该发现了吧，他屁股下面一定有东西。”

陆凡点了下头道：“没错，的确有一块座板。”

焚尸人发出笑声，分析起来：“我猜他遇害的时候，可能是在这间屋子完成NPC的任务，想给我们表演个什么故弄玄虚的东西吓唬我们。

但没成想，却成了真的死者，被人害死了。

这个死者，应该就是你们昨晚来到这里看到的时间傀儡师。

他正好在今天遇害了，然后复活的傀儡师，于今天上午抵达，顶替了他的身份。

所以，我们还是六个玩家，就是要找出杀害死者的人是谁。

反正我的剧本里，要找出的这个凶手代号为白鸽。”

焚尸人看向不说话的傀儡师，凑到身前道，“你的任务也是这个，我问过巫女小姐了，她的任务和我们一样。”

“什么游戏，我看就是耍人玩的！你跟我走，去监控室找人，看能不能联系外界！”傀儡师不耐烦地开了口，扯住小丑林昊的衣领，往外拖拽，回头看向里侧的几人道，“你们也找找线索，看能不能出去！”

白舸始终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目送走离开的人后，才对这里的其他人提议道：

“我们找枪吧，凶手如果就在我们这几个人里，枪肯定是藏在附近了。”

刽子手沉默片刻后，适才说了第一句话道：“尸体这一枪，是我开的。”

陆凡和白舸均是一愣，纷纷看向刽子手。

刽子手走向窗边，将手伸了出去，从窗外的空调外挂箱里掏出了一把枪，主动交代道：“这把枪在我的房间里，我是按照剧本上的设计来到这间屋子的，朝里面的人开了一枪。

但我不知道这把枪是真的，也没想到枪真的能响，子弹居然就射了出去。

我当时很害怕，因为我听到你们赶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就把枪藏在了窗外。

为了不让你们怀疑，我就佯装成刚赶到的样子混在你们中间。

你们刚才应该没注意到，我是第一个赶来现场的人……”

“不对，和我对话的广播里先响起了枪声。”陆凡立刻有了质疑，开门见山道，“开枪的人，和在广播里与我对话的人，距离应该很近。你难道也是那个和我对话的人吗？”

刽子手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我不知道和你对话的人是谁，也许他当时也在案发现场附近。

要不是你刚才说死者已经死了，我也不会承认开枪的是我……”

“那你为什么刚才在搜身的时候，没有直接承认呢？”焚尸人突然开口问道，跳在了刽子手眼前，好奇地观察他脸上的面具。

刽子手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对方的打量，轻笑道：“因为我不信任你们，犹豫要不要说，但我看他俩还挺靠谱的。”

刽子手指了下陆凡和白舸，视线定格在陆凡身上道，“巫女小姐应该是法医吧，这么快对尸体就有了自己的判断。”

“……嗯。”陆凡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