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默了片刻道，“我们走吧。”

白舸点头，余光扫向站在他们身后探头探脑的学校老师，直接关了电脑，笑问道：“这位老师，您认识丹雪吗？”

“认识，这孩子挺好的，本来毕业后就能留校，谁知道发生了这种事，唉~”

“我听学校里的人说，丹雪和看管宿舍的老丛，关系也比较紧密？”白舸尝试问道。

“啊？听谁说的啊，太离谱了吧。”老师摆了下手，不以为然道，“学校里的那些八卦，听听就得了。

丹雪为什么跳楼？还不是让那些碎嘴子，给说死的嘛。”

白舸道了声谢，和陆凡离开了这里。

“那位老师说话，还挺客观的。

我也觉得，老丛和丹雪之间的关系，或许不像柯圣辰猜测的那样。

否则，凶手为什么要帮老丛掩盖身份呢？”

白舸和陆凡交头接耳道，两个人重新回到宿舍楼，看到人群已经散去，两位警员正在和几个学生交谈。

陆凡蹙了下眉头，快步走了过去，问道：“方诺没来找你们？”

警员指向远处的宿舍道：“他说回宿舍换衣服。”

陆凡松了口气，没失踪就好。

白舸看向还留在这里的几个学生，发现那位报警的嘉许还在，便把人叫了过来，询问道：

“问你个事，方诺和谁，住同一个宿舍啊？”

嘉许眨了眨眼，看向白舸道：“我啊。”

白舸笑了笑，抬手勾住了对方的脖颈，套近乎道：“那你应该十分了解他了。

最近半个月内，他有没有购买什么奇怪的东西回来。

比如，玩具类的东西？”

嘉许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或许不习惯被白舸接触。

白舸察觉到对方的抗拒，笑了笑，松开手道：“抱歉。”

嘉许摇摇头，回道：“前些日子，我的确帮他取了一份快递，但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快递标签上写着什么洋娃娃之类的，我以为他送女生礼物。

也没多问，就帮他拿了回来。”

白舸的神情，有些微妙，笑问道：“那你没有问他啊？”

嘉许笑道：“方诺那人，脸皮薄，这么隐私的事，我不方便问。”

顿了顿，嘉许回头看了眼教学楼的方向道，“警官，我还有事，你们还有什么问题问吗？我之前已经做过笔录了。”

白舸道：“哦，没事了，你去忙吧。”

看着离开的嘉许，白舸摸摸下巴，刚想和陆凡说话，发现人不见了。

微怔，白舸急忙寻找，看到了站在女生宿舍大门前的陆凡，她正和孙蓉、何莉二人说话。

舒了口气，白舸快速跑了过去。

“行，有什么事，会联系你们的。”陆凡要到了两位女生的手机号码，目送她们离开后，适才看向紧张兮兮的白舸，笑着宽慰道，“放心。”

白舸擦了下额头的汗，用手扇扇风道：“我是放心不了，大白天的都能给柯圣辰一闷棍，我觉得凶手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陆凡想了想，看向白舸道：“你觉不觉得，凶手很清楚我们的行踪？像个影子似的，一直跟踪我们。柯圣辰刚离开，就被对方盯上了。”

白舸认同地点了下头，歪头看向里面的传达室。

“我进去看看。”白舸发现传达室里没人，对陆凡小声说道，做贼似的溜了进去。

传达室的空间不大，放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小床。

仅有空间下，还堆了一些快递。

白舸翻开挂在窗边的来访记录本，以及领取快递的信息记录。

他直接从丹雪出事后的那天查起，发现了方诺领取快递的签名。

白舸对比了其他时间段的方诺签名，看得出来，在丹雪出事后的这个领取信息，并不是方诺本人的签名字迹。

很可能是嘉许那天，代替方诺领取快递时签的名字。

如是推测，白舸又在领取信息中寻找起嘉许的签字，对比字迹后，白舸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看来嘉许没有说谎，他的确帮方诺，领取了一份快递。

替白舸望风的陆凡，通过窗口望向里侧的人，小声说道：

“我突然想到一点，方诺如果在网上购买了娃娃，物流最快也要一两天时间吧。

但据所有人的口供说，丹雪出事后的第二天凌晨，水房就开始闹鬼了。

所以我觉得，这事挺蹊跷的。

凶手动作这么快，不像是通过网购获取的语音芯片。”

陆凡又看了眼白舸手里的记录本道，“你看一眼，嘉许替方诺领取快递的日期，具体是什么时间？”

白舸蹙了下眉头道：“丹雪出事后的第二天。”

“方诺手机里那笔订单的支付时间呢？”陆凡盯着门外，没有看白舸，轻声问道。

“丹雪出事后的第二天下午1点。”白舸嘶了口气，看向记录本中领取快递的时间，写的是下午1点15分。

白舸看向陆凡的背影，低声道，“你说得对，刚支付的订单，怎么可能15分钟内，快递就送来了。

第110章 父女

这肯定有问题，有人想把锅，甩给方诺。”

“咳！”陆凡猛咳一声，她看到了不远处的身影，老丛正往这边走，忙提醒白舸。

白舸直接坐在桌边道：“算了，我们直接问他好了，打草才能惊蛇。”

陆凡探头瞧着门外，皱了皱眉头：“额……人好像不是往这边走，拐去别的方向了，需要跟上看看吗？”

背对着陆凡的白舸，举起手里的身份证道：“不必了，联系警员，直接把他带回警局问话吧。”

“啊？”陆凡诧然，回头看向白舸。

白舸将手里的身份证，出示给陆凡看：“丹柏丛，我在他的钱包里找到的。”

陆凡讶然，似是明白了什么，快速掏出手机，给警员去了通电话，让他们把老丛带回局里问话。

白舸收好钱包，又走到床边翻了翻枕头和被褥。

在枕头下面，他看到了一本相册和一条烟。

白舸翻开相册看了看，明白了什么，对走进来的陆凡道：“丹柏丛，可能是丹雪的父亲。

这里面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里面的女孩，应该是丹雪小时候的照片。”

陆凡接过相册，翻看里面的照片，有些意外道：“难怪……原来是父女关系。”

“丹柏丛没和我们说实话，或者，他说了一半真话，一半假话。”白舸蹲下身子，在床底找到了一个医药箱。

他打开箱子，看向里面的药瓶，查看有没有带毒的药物。

“卡培他滨……”白舸看着手里的药瓶，念出了上方的字，扭开盖子看向里面，剩的药不多了。

“化疗药物，副作用为手足综合征。”陆凡蹙眉，轻声说道，走过去查看药片，确认没问题后，又补充了一嘴，“有可能会导致指纹消失。”

白舸微讶，点了点头，将这些拍了照片，重新放回去道：“没发现毒药，走吧，我们先回去。”

…………

法医室

陆凡看着器皿中的五脏，皱了皱眉，走到另一侧的尸检台，开始处理那些被水浸泡的尸块，配合莫菲，将这些碎尸还原。

“死者的内脏，被药水泡过，至少有两天的时间。

里面有硫酸，脏器被腐蚀了一部分。”

陆凡拿起手侧的工具，检查尸块的体表和骨骼，对莫菲汇报道。

莫菲啧了啧嘴道：“不得好死啊。”

“我有些不明白这个凶手的心态。”陆凡疑惑道，“既然能够接触到化学品，如果我是他的话，直接把江卿阳的尸骨泡在硫酸里就好。

何必要分散在海边，还有学校的实验室，以及宿舍楼前的水房内？”

“制造恐慌。”白舸推开了法医室的门，恰好听到陆凡的说话声，接茬道。

“海边别墅，是江卿阳的落脚地。

他是因为需要钱，才会和卢颖达成契约的未婚夫妻关系。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抛弃了怀有身孕的丹雪。”

白舸搬了把椅子，坐在门边道，“这个凶手，把一部分尸体抛在卢颖家附近，也是一种报复的手段吧。”

陆凡的视线晃了晃，兀自点了点头，看向得闲的白舸，问道：“丹柏丛和方诺，提供新线索了吗？”

白舸耸了耸眉毛，趴在椅背上，叹道：“完全没有。丹柏丛只承认他和丹雪是父女关系。

丹柏丛和丹雪的妈妈早些年就离婚了，丹雪跟着她妈妈过。

但她妈妈二婚后，就不怎么管这个女儿了。

丹柏丛退伍后，得了一场大病，一直在接受治疗。

等病好了些，他就来到这所学校工作。

这些和柯圣辰说的，都能对得上。

丹柏丛一方面怕给丹雪丢人，另一方面觉得自己对不住女儿太多了。

所以两个人，就没公开父女关系，别人都不知道。”

陆凡开口道：“今天那个戴面具的人，知道他和丹雪的关系。”

“对。”白舸看向尸检台前的陆凡，往前挪了挪椅子，继续道，“然而，丹柏丛说，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所以，谁知道丹柏丛和丹雪的关系，非常重要。

哦对了，还有快递的事，我也问过他了。

据丹柏丛回忆，那天的确来了一个快递，收件人是方诺，也的确是嘉许代方诺签收的。

据他交代，那天下午一点左右，嘉许路过传达室，丹柏丛就让他帮忙签收，并把快递带回了男生宿舍，交给方诺。”

“他们男女生宿舍，共用一个传达室啊？”莫菲不经意问道，看了眼白舸，“不是说那个老丛，负责看女生宿舍的大门吗？”

“有时候，男生宿舍那边的传达室没人，快递员就会送到女生宿舍这里。”白舸解释道。

陆凡随口问道：“今天你让嘉许他们带你到闹鬼的宿舍附近查看，怎么还推脱不方便呢？

这么看的话，也经常去女生宿舍那边取快递吧。”

白舸笑道：“故作矜持，心里有鬼，你觉得是哪种？”

“没有实质性证据，不好说啊。”陆凡摇了摇头，开始专注眼前的尸块。

“莫姐，你看他这里的擦伤。”陆凡指向拼凑回去的腰身部位，补充道，“江卿阳生前，被人揍了一顿，他没有洗澡的原因，就在这里，身上有伤，不方便沾水。”

莫菲点头，拿起放大镜查看擦伤的位置道：“大面具擦伤，看起来像是被人在地面上拖拽后留下的。”

“他打了卢颖之后，就被人教训了一顿。

我怀疑是鲁震干的，但鲁震没有承认。”

陆凡吐了口气，今天从水箱里捞出来的尸块已经腐烂，气味有些熏人。

“这么看的话，他身上没有致命伤，那还是盐霉素中毒……”莫菲嘀咕道。

“这个凶手真怕我们发现什么，连指甲都拔掉了。”莫菲嘶了口气，继续陆凡开始的问题，分析道，“这么谨慎的一个人，却把尸体分散抛在能被人发现的地方。

说明压根就没想让江卿阳的死，销声匿迹。

白舸说的很对，凶手想引起恐慌。”

“这个凶手，并不知道谁害了丹雪。

只要伤害丹雪的人，他或许都想报复。”

陆凡放轻了音量，因为她发觉白舸趴在椅背上睡着了。

莫菲余光扫了眼白舸，笑着吐槽道：“服了，在这里也能睡着。”

陆凡笑笑，没有叫醒对方，而是和莫菲继续验尸。

外面的天色黑了下来，陆凡也瘫坐在椅子上，看向开始填写尸检记录的莫菲，颇为欣慰。

还好尸体发现的及时，再晚几天，死亡时间就无法锁定了。

“之前根据江卿阳发给卢颖的微信记录看，四天前的微信，已经不是他本人发的了。

这和我们锁定的死亡时间，对得上。”

莫菲点了下头道：“死亡时间超过4天，20日晚6点30分和卢颖分开，23日发给卢颖的微信内容，和以往存在出入。”

“白哥！鲁震房间的那件外套，我带回来了！”陈远敲了敲法医室的门，听说白舸在里面，有些兴奋地推门走了进去。

白舸迷迷糊糊地做梦，被对方这一嗓子喊醒，浑身打了个激灵，险些栽倒。

陈远拿着手里的证物袋，证物袋里塞了一外套，急忙汇报道：“这件衣服的袖扣，有二次缝合的痕迹，线头的颜色，和其它的对不上。

学校实验室里的那枚金色扣子上的线头颜色，和这件衣服原有的线头一致。

白哥，你捡到的衣服扣子，就是江卿阳的！

他去过实验室，或者，他在那里遇害后，凶手把他的衣服还了回去。

这么看的话，鲁震和卢颖，绝对有问题！”

白舸摸了摸后脖颈，有些头疼道：“那凶手，就不止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