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间，阿暖就被齐历泽拉着到了春香楼的外头。

与此同时，身后的春香楼中宾客们散的散，跑的跑，仿佛在瞬间就寂静了下来。

苏寐灰溜溜地跟在他们的背后，出了春香楼还往后看了一眼：“齐历泽，我得提醒你啊，那许和昌的背后可是左相。还有这个春香楼，是太后的远亲所办。你可要三思……”

“烧了。”

可还未等苏寐的话说完，齐历泽冰冷的言语，已将他打断。

“什么？！”

苏寐瞪大了眼：“这可是京中最繁华的街道，你要在此火烧春香楼？”

齐历泽冷哼：“又如何？”

苏寐咽了一口唾沫，忙摇头，再不敢多问：“不如何不如何，反正皇上也早就不喜春香楼了，烧就烧了吧！”

——

待阿暖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身后的春香楼已经燃起烈火。

楼中小厮舞女四散而逃，从此往后这京中再无“第一舞坊”。

但阿暖可管不了春香楼那么多了，因为此刻她面前的齐历泽，正脸色黑沉如墨地盯着自己。

“我错了！”

阿暖审时度势，决定主动认错：“我不该女扮男装，没有和你说一声就跑去春香楼。也不该随便和那个许和昌动手，给你惹了麻烦。”

齐历泽眉头一皱，纠正阿暖：“你不该女扮男装一人去春香楼，更不该亲自动手砸许和昌的脑袋。这种事，叫下人去做就是。”

阿暖：啊咧？忘了这男人有洁癖，估计觉得许和昌的脑袋很脏！

阿暖急急伸出手在齐历泽跟前儿挥了挥：“我是用花瓶砸的，我的手没弄脏，很干净哦！”

齐历泽不置可否，掀开车帘，对外头苏寐喊道：“进来！”

严厉的声音，吓得苏寐打了个哆嗦，夹着肩膀进了马车，开口也是认错：“我错了！”

齐历泽伸手抓住了自个儿小妻子还放在他眼前的手，冰冷的目光瞥了一眼苏寐：“苏寐，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若再试探阿暖，别怪我不顾多年情分。”

试探？

阿暖歪着头盯着苏寐：“你试探我做什么呀？”

苏寐欲哭无泪：“我就是想看看，齐历泽亲自挑选的王妃有什么过人之处，所以刚才任凭那个许和昌欺负你来着……”

他越说，声音越小。

阿暖看着他的眼中，也生出鄙夷。

但齐历泽的手，却捏了捏阿暖的手，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找苏寐做什么？”

阿暖这下可不敢再有半点儿隐瞒，小心翼翼解释：“我是想知道，那个山白荷的事情。”

她的睫毛轻颤，水汪汪的眼中带着的不安，驱散了齐历泽心里近乎到了顶点的怒火。

阿暖的话，却让苏寐倏然收了脸上的玩世不恭，那双狐狸眼中竟带了伤感。

长久的沉默之后，马车才停了下来。

纯钧从马车后头而来，对齐历泽禀告：“王爷，火势惊动了京中潜火队，此刻已经熄灭。除了许和昌已死，春香楼中无人伤亡。”

“死了？”

齐历泽右眉轻挑，看了一眼阿暖，阿暖的小手已将手中帕子搅成了一团。

“是。”

纯钧继续禀告：“是被烧死的。春香楼中的人撤离之时，无人将他带出。”

阿暖：哦……不是被我砸死的啊？吓死我了！

齐历泽微微颔首，一旁的苏寐却忧心忡忡：“春香楼到底是太后一手扶持起来的，只怕这一次你是闯了祸了。你不该烧了春香楼的。”

“哼！”

齐历泽冷哼，却狂傲开口：“京中没有本王不该做的事。你好好想想，要如何说清山白荷之事才好。”

提起山白荷，苏寐又低了头。

等他们都进了王府，齐历泽才挥退众人，冷冰冰的眸子看向了苏寐：“我知道你已打听到了她的情况。”

苏寐点头，却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心里堵得慌，所以想喝点儿酒看一场舞再回来同你说。”

他一反常态地严肃认真了起来，眸色沉沉地看了一眼阿暖：“你确定，王妃在这里也合适？”

“嗯。”

齐历泽喝了一口茶，没有犹豫：“本王没有什么事情需要隐瞒王妃。”

阿暖忙坐直了身体，仔细倾听。

苏寐说，既然知道了山白荷就是奚芸袖，那么从她现在的身份和境地倒推，就一定能够查到她的过往。

果然……

当年在奚芸袖的母亲被发现私通之后，她就被赶出了安阳府。当日虽奚芸袖的母亲嘱托了齐历泽照顾她，但奚芸袖出府之后却不见了踪影。

苏寐说，奚芸袖当年不知为何，流落到了人牙子的手里。她大概害怕被抓回京中和母亲一样死状惨烈，所以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身份。

于是她被人牙子卖到了与蓬莱接壤的一个小州城，被卖入了青-楼之中。

在那里，她度过了整整七年的时光！

直到三年多以前，蓬莱内忧外患，她不知怎地就接触到了蓬莱王室之人。

那人将她赎身出了青楼，然后带回了蓬莱，再无消息。

一年前，当时还是蓬莱公主的如今的蓬莱女皇，对外宣布她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那人就是奚芸袖！从此奚芸袖就成为了蓬莱的太皇女山白荷，并且如今的蓬莱女皇能够顺利继位，也少不了奚芸袖的功劳。

话说到此，连苏寐都忍不住叹息一声：“其中的许多事情，我还没能查到。我只知道，在烟花之地的那七年，她的生活如同炼狱。”

他抬眸看向了齐历泽：“也怪不得她那样恨你，当年你本该找到她，然后按照她母亲的遗愿照顾她的。若是当年她能留在京中，受你照顾，也不必受那七年的苦。齐历泽，原谅她好不好？她心中的恨，只怕我们都不能明白。”

阿暖想过，山白荷的过去大概有过凄惨的经历，却没想到，能惨到这般地步！

但……这种错并不是齐历泽造成的啊！

阿暖抬眸，不由不满地看向了苏寐：“为什么要原谅她？当年王爷又不是故意不照顾她，而且他们家里的错也不是王爷酿成的。如今她回来，却要利用手中的权力要王爷的性命，你为什么还要王爷原谅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