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赤求娶安阳的事情，很快就在京中传开了。

起初，大家还议论纷纷。

说弄不明白阿若赤堂堂的部族首领，怎么会求娶一个已经没了清白的女子呢？

但后来，见不管是阿若赤的人还是朝中旁人，都对外头的流言纷纷并不理会，也就没有那么多人七嘴八舌了。

阿暖想着，自从那事儿出了之后，安阳已经好些日子都没有出过门了。

眼瞧着大嫁的日子就要来临，她便打算带着安阳去京中最大的珠宝阁齐宝居添置头面首饰。

阿暖前两日辛辛苦苦地从库房里头翻出来了成色极好的一套红水晶，正好也送去齐宝居让里头的巧手师傅做一套婚嫁头面，阿暖便当是送给安阳的新婚贺礼。

原本，安阳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害怕，并不想出门的。

但耐不住阿暖的软磨硬泡，加上身旁的丫鬟们总是担心，她也就半推半就地跟着阿暖上了马车。

或许是因为今年大泷朝和蓬莱还有胡族的贸易都通开了，所以京中如今越发热闹了起来。

历亲王府的马车碌碌穿梭在京城之中，听着外间的吵嚷声，安阳的心情好似也好了起来。

马车在齐宝居后门停下，自有掌柜的亲自出来迎接。

齐宝居的掌柜乃是个女子，名叫“姿娘”，也是从前受尽了苦楚后来开起这齐宝居的。

她一手做首饰的好手艺让阿暖佩服之至。

她今年三十出头，并未成婚。

京中有传言说，姿娘乃是右相大人在外头豢养的外室，所以才能以女子之身，在京中牢牢站稳脚跟。

此刻她亲自迎了阿暖和安阳下马车，然后将她们带上了二楼，半点儿没有提及安阳的事情，平日是如何，今日还是如何：“听闻历亲王妃寻了一套难得的红水晶，我可是期待得很。咱们做手艺的，也要有好东西在手，也方才更有成就感呢！”

二楼之上是一个个小小的雅间，专门供给她们这些贵胄女子们来挑选首饰的。

姿娘本给她们准备了更靠着里头的清雅房间，然而在过道之上，她们却遇见了大学士徐家的儿媳徐袁氏带着家中其他女眷。

若阿暖没记错，这大学士徐家可是背靠左相大人，一向都和齐历泽不对付的。

此刻这楼上的过道很窄，她们几人只要稍稍错身，或者有一方后退一步，大家就都能过。

阿暖的身份摆在这里，自该是徐袁氏先带人侧身或者后退。

却没想到，那徐袁氏看到了阿暖和安阳，就像是见着了“瘟神”一般，突然就拉着自家女眷连连后退，还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眼中满是嫌弃。

在这种情形下，安阳自然想到了那件事。

她本还带了笑意的面容，此刻已经冰冷下来。

与此同时，她后退一步，躲在了阿暖的身后。

阿暖护着她往前走，路过徐袁氏的时候，还不忘瞪她一眼。

谁知她们不过刚走过去，就听到徐袁氏低声对身后女眷开口：“啧，怎么还有脸面来逛街啊？若是我们遇见了那样的事情，倒不如直接一脖子吊死在家里就算了。也还出来丢人现眼，也不觉得害臊吗？”

显然，她们在说安阳。

阿暖心里的愤怒“腾”地一下就升了起来。

安阳低了头，痛苦再度袭来，让他的手微微颤抖。

阿暖回头看了一眼徐袁氏，到底没有忍住上前一把抓住徐袁氏的手臂：“胡说什么呢！？如果这张嘴不想要了，大可以直接缝上再出门。没得叫人觉得你们徐家之人，个个都爱在旁人背后嚼舌根！”

徐袁氏没想到，阿暖 竟然会突然上前来主动找麻烦！

她怔了怔，却并不害怕阿暖，反而嗤笑一声：“呦，怎么还有人送上门来承认自己不要脸啊？我又没点名道姓，你怎知我说的是谁？”

这种反驳的方式，可真幼稚！

阿暖回头看到安阳已经快哭出来了，简直心都要碎了。

但她深知，若再和徐袁氏纠缠，怕是她又要往安阳心头戳刀子了。

于是阿暖放开了徐袁氏的手，突然眼中怒气消失不见，反而调皮地对着徐袁氏眨了眨眼：“徐夫人，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桩点名道姓的事情想和你说，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呀？”

徐夫人看着阿暖如此，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阿暖继续上前，眼中带着暧昧盯着徐夫人：“可是和您家夫君徐大人有关哦！啊对了，还有您家新纳进门的那个妾室，我记得她叫‘春娘’对吧？”

原本徐大人纳妾也只是徐家的事情，这下徐夫人就真的被阿暖勾起了好奇心来：“王妃怎么知道春娘？”

阿暖低声而笑：“那是因为啊，春娘从前可是我们家王爷麾下教导出的一位将军的军中之人呢！”

军中之人若是女子，其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徐夫人几乎第一时间否认：“怎么可能？历亲王是那贵妃可不要胡言！即便是府中纳妾，也必定是纳了良家女子，我们家大人绝不可能看上军中女子。何况军中女子大多都是戴罪之身，随意纳入府中便是包庇罪名。历亲王妃可不要冤枉了我们大学士府！”

“我可不敢哦！”

还好平日里蕊儿就喜欢到处探听这种八卦，又因为是徐家的事情，所以阿暖才特意注意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用武之地”了！

她越发上前一步，本来还小声说话的声音突然就提高了：“那我就要问问徐夫人了。这些日子是不是觉得，身上有一处地方总是痒痒的不舒服？甚至有时候还有些难闻的味道？”

这地方自然究竟是……那不明言说之地。

看徐夫人眸色一变，阿暖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但徐夫人绝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承认：“你……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阿暖眨眼，一副无辜模样：“那我可就得好好劝一劝您了。家中的人干不干净，您自个儿心里得有数啊！若是得了不干不净的病，也千万别拖着，要及早找大夫治疗才好！”

阿暖的声音越来越大，让徐袁氏身后的徐家其他女眷们都露出诧异又惊恐的目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