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

这个世界上最高级的酒店之一，坐落在几乎所有的中心城市。

1101。

尽管此刻有好几个人在这间屋子里，可气压却低得异常，似乎空气都不敢自由流通，被迫凝结在一处。

西装革履的青年此刻褪去了平时的飒爽英姿，默默地跪在一个女人的面前，但他的背部依旧绷得挺直，与他的动作形成极为强烈的对比。

在他面前，坐着的正是在零末商业布局上掀起了些许骇浪惊涛的“罪魁祸首”，慕容潇潇，她神情淡然，高贵地下瞥着目光，似乎以此来表达彼此身份的差距，和对对方的不屑。

是啊，即便是一个集团的老板，也并不能与世家大族相比，毕竟现在的姚家不同于往昔，而慕容家传承已久，无论是人丁、底蕴上都能压制如今的姚家。

更何况姚岭逸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姚家义子。

“现在知道认错了？当初你母亲如果早一点这么选择，也不会只留你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个凶残的世界。”慕容潇潇语气中带着些许戏谑的味道，冷若寒霜的双眸投射出让人窒息的温度。

“如果我母亲当初认错了，难道你就能毫不在意地过着和之前一样的生活吗。”姚岭逸虽然双膝下跪，但并没有恐惧表露于外，反而很是淡定地回复着对方高高在上的话，“我就不会失去母亲了吗？”

“蕊妹，也能保住自己的母亲吗？”

“放肆！”慕容潇潇仍旧坐在椅子上，手指却直接捏坏了正在把玩的一支高档签字笔，身上散发出更加危险的气息。

而助理见状，立马一左一右迎上，按住了姚岭逸的双臂，似乎想以此来平息慕容潇潇的怒火。

“你搞清楚，你是在向我道歉，我们之间并不是平等地议论什么。”

“……”

姚岭逸被两个壮汉按住，身体有些吃不消，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强壮的人，即便有几块肌肉，那也是特意练出来的形象罢了，并不能像李开霁一样有真本事。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怂货呢。

“那我如果现在向你道歉，你就会放过如今的零末吗？”

“我考虑考虑，不过，你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她习惯了以势压人，无论是对那些思密达国练习生亦或是其他不如她的企业家。

自从家庭危机之后，她便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力量，资本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最有安全感，所以她并没有拒绝姚天岐的馈赠。

“您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高贵呢。”

“谢谢你的夸奖，虽然我并不需要。”慕容潇潇用手冲着那支坏掉的签字笔平行一划，后者便掉进了垃圾桶的深渊，“说说，你道歉的诚意吧，我考虑考虑是否要对你们零末网开一面。”

“你搞错了。”

“哦？”

姚岭逸忍着身后两人的大力，略微艰难地抬起头，直面慕容潇潇那张绝色的容颜:“我不是为了零末的事来找你的。”

零末遇见世家级实力的镇压，确实是创立以来非常大的危机，可他并不是吃素的，姚昕蕊都可以弹笑风生地面对前方的阻力，他也一样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舍弃自己膝下的黄金。

零末所在的领域，不论慕容家也好，曾经姚家的势力也好，都涉及的不多，况且它直接面对的是各大医院机构，在朔国境内，后者中的很大一部分，并不会完全被世家节制和影响。

它们的背后是国家。

而零末这么多年的商路是自己建立起来的，他也并非第一次面对阻拦，如果朝遇夕跪，那他还有什么资格像那个记忆里的父亲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企业家。

又有什么资格去稳固珊珊的摆烂生活？有什么资格……保护妹妹！

“那你所来何意？”慕容潇潇不喜欢摆脱自己控制的东西，一个李开霁她就很伤脑筋了，所幸后者比较聪明，懂得抓住她的心理去促进一些其他的事。而后者，凭什么？

“我来此希望，为当年的事道歉。”姚岭逸微微低头，“并不是向您，而是向当初的三口姚家。”

慕容潇潇目光如寒玉般冰冷:“有什么区别吗？”

“我不想做对不起我母亲的事，对与错我一个后辈没有一个去评论。但我想道歉的，是那个表面上很美满的家庭，如果没有那件事，蕊妹应该还会保持着如年幼时那般的笑容，而不是像你一样，活在过去的阴影之下。”

说着，他趁身后的两个人不注意，放弃了对他们的力量反抗，而是顺从地将头低了下去:“您可以恨我，但请不要仇恨自己的女儿，她和您一样都是那次事件的直接受害者，她的童年因为家庭的支离破碎变得灰暗，致使她失去了自己应有的笑容，那不是她应该承受的因果。”

“我虽然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兄长，但承蒙蕊妹一声大哥，我必须将这些话，说给您听。”他的声音有些飘忽，明显，他是动用了真情实感的，“她比任何人都渴望母爱，可害怕失去的心情让她只能将自己的脆弱隐藏起来，在这个危险的社会中，变得冰冷，变得自强，变成那冰山上的雪莲，渴望获得自保的力量，其实——”

他说了一半，顿了一下，微微抬头，却没有看向慕容潇潇的眼睛，而是把目光投向虚无的地方:“您又何尝不是呢？”

“砰！”

这是花瓶碎在地上的声音，他不用抬头，也不想看到现如今慕容潇潇的表情。

生气也好，愧疚也罢，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想尽到作为哥哥的责任，把想说的话，趁着这个难得却并不完美的机会说出来而已。

至于结果如何……他左右不了，毕竟没有人可以跨越时间的纬度去改变因果，人生是旅途，但却是单向轨道。

上一站的事，发生了，便没机会回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身子慢慢向下，与地面平齐，用最后的勇气，说道。

“13号，是蕊妹的生日，我不知道您留在这里的原因和这个有没有关系，但我恳请您，可以在那天去见她一面！”

“带着，您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