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嘴硬。

不管是小狗还是人，怎么都不愿承认自己有过被抛弃的经历。

故作坚强捂紧了曾经留下过的伤疤，止血等它结痂自愈，可偏偏就是没办法正视它。

“念及时有多悲，方知当时有多乐。”蔚之凝伸手轻拍着他的后腰，轻声说着。

“它是幸福过的。”

“只是小狗的眼睛永远只会看一个人，它不是不愿意看自己，而是不敢看自己。”

祁子舜眼角眉梢浅浅露出笑意，揉了揉她的脑袋，淡声道：“再说几句。”

见头发吹得差不多，蔚之凝拉着他坐下，双手托着他的脑袋直视自己。“从我眼里看看能不能看见。”

“别的我不知道，但至少在我眼里很好看。”

蔚之凝不会吝啬这种客观的事实，可其实是不想看他讨厌自己。

她不懂人怎么能讨厌自己。

如果不愿意直视镜子里的自己，其实可以看看最想看的人眼里的自己。

哪怕有易怒、嫉妒、偏执这些旁人觉得的阴暗面，可这些情绪隐射在她眼里时，就不应该被自己所厌弃。

因为那是出现在你认为绝美眼眶中，永远都不会难看。

祁子舜望着她纯真、赤忱的眼眸，像是有一阵酸楚在心脏蔓延开，眼眶也随之有些发潮。

就算她是为了自己把他当做试爱道路上的玩具，缓慢渗透给他打造一副自己无形的镣铐。

他也认了。

她有着小孩最天真、纯粹的恶意，但同样也有着最悃诚、真诚的心。

轻易被她看穿三两句就能触及心房固然难堪。

可不就是祈盼有人能看见懂得这些难堪吗？

能够了解到最深处的自己。

顿了片刻，祁子舜抬手温柔将她颊边的碎发顺至耳后，“小乖，我该怎么向你说出我对你心动瞬间呢？”

蔚之凝咬唇笑靥，“最好说的病态诡谲些。”

祁子舜轻笑点头，“我学习一下。”

洗漱完二人吃过早饭，各自忙着工作快到饭点才驾车去了公馆。

刚下车倒是遇见了一同下车的祁子琰和夏嘉玉。

“哥！”

“嫂子。”

祁子琰倒是很热情跟祁子舜打招呼，看向蔚之凝时倒是那股热情劲儿就减少了，还有些不情不愿。

“姑姑、姑爷。”

夏嘉玉倒是一视同仁跟二人打招呼。

二人颔首回应。

蔚之凝多瞅了几眼二人，红唇微抿，眉梢微挑。

像是看穿了什么，但选择闭口不谈。

几人前后迈步走进院子去正厅，祁子琰看着前面二人一声不吭距离老远，抛下夏嘉玉快步跟上他俩，垫脚搭上祁子舜的肩膀。

“我有些悄悄话想跟你讲。”

蔚之凝无奈笑道：“直接说让我走远些好吗？”

祁子琰一脸尴尬，连忙出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嫂子，兄弟之间总要说些体己话嘛。”

闻言祁子舜垂眼看他，推开他扒拉着的手，有些无奈。“你还不如直接说让她走远些。”

话里话外不都是不想让她听见吗？

解释这么多是生怕她听不懂一样。

“是是是。”

懒得狡辩，祁子琰难忍地深吸口气，点头如捣蒜，挽着祁子舜的胳膊就往旁走。

祁子舜是不情愿的，属于是被他生拉硬拽，像是要告诉他天大的事一样。

给他拉到稍微偏僻的院里，还谨慎的往周围探头探脑，确定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小声开口。

“我真的发现文森好像是真喜欢嫂子。”

祁子舜闻言，脸色倏地沉了下来，滑盖打火机的手顿了会儿，点燃后重重合上了盖子。

祁子琰侧着身揪着花草，完全没看见，继续绘声绘色。

“昨儿夏嘉玉想去试探文森的反应嘛，虽然我是觉得完全的没有必要，但你要知道男人的胜负欲那是特别强的。”

“就是那种追了自己多年的女人，突然拉着一个男人到他面前，哪怕不喜欢再怎么心里也会有落差嘛。”

“文森还偏偏没有，还特别的阴阳怪气。”

最后四个字咬字那是极重，可见昨天文森的话是有多让他烦闷。

祁子舜轻吐了口烟，淡然道：“说明他不在意啊。”

祁子琰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不是这个道理，是再怎么也要看着是个女孩子，再怎么也要尊重人家吧。”

“不喜欢就好好说，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给她难堪嘛。”

闻言祁子舜眼眸微眯，看他有些愤懑的表情，像是看出一丝别样的滋味，眉梢微挑，“心疼了？”

祁子琰闻听，一副我惧怕了的样子，连连摆手否认。“男人总是要保护女人嘛，是这种心疼。”

“不是其他因素的心疼。”

祁子舜似笑非笑，“我也没说别的呀。”

祁子琰舔了舔唇角，“跑题了，跑题了。怎么说到夏嘉玉身上。”思忖了一小会儿，重新把拉回主题。

“你是没听见文森那语调那神情，完全跟嫂子一模一样。”

祁子舜眉骨压得很低，“你上次不还说她气定神闲羞辱人的本事，是跟沈淮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

“他们是兄妹，像是很正常嘛。”祁子琰说着思绪倒是在往上飘，顿了几秒。“是哦，文森跟沈柏他们是一个年级，嫂子比他们小高二就去了国外，要说一样也应该是跟沈淮学的。”

祁子舜看着他自相矛盾，有些无奈抿唇沉声不语。

祁子琰双手环肩思忖，指节不停在肩膀上敲击，哪怕说通了他也觉得哪哪都不对。

祁子舜掐了烟，丢进一旁的垃圾桶，薄唇轻启反问道：“你是觉得他俩非得有些事，你才能安心吗？”

祁子琰薄唇翕动，面露难捱。“也是那个意思，就是不相信男女之间会有什么纯友谊。”

祁子舜长吁了一口气，冷哼几声。“友谊？你是在跟我讲笑话吗？”

她连亲情都觉得是互相债券人，还友谊。

是有被笑到的。

祁子琰闻听他这语气，有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就是那种我帮着你这么认真分析，都有些生气，你不跟我一起生气就算了，还淡然反讽我因为你的事这么生气。

简直是疼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