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秦稚是不是夏元至安排到夏嘉逸身边的人，可不管是不是眼下都要保住秦稚才有跟夏嘉逸做交易的筹码。

不远处的车内，祁子舜两天未合眼，找到秦稚后在这儿守了一夜，眼眶布满血丝，一脸疲态的仰靠在座椅上隔着车窗望着有说有笑的一行三人。

祁子舜阖上眼，抬手捏了捏眉心，“留两个人守在这儿就行，去蔚家吧。”

坐在驾驶座上的陆北同样也看见了蔚之凝，抬眸从后视镜望着祁子舜，唇角翕动了几下，到嘴边欲言又止的话，终归是咽了下去。

默不作声把车开走。

一个小时左右，祁子舜的车驾驶到蔚父母家。

相比起祁子舜的疲态，蔚父母的精神可谓是饱满，二人抿唇相觑一眼，有些自惭形秽。

真感觉是在造孽。

蔚闫润上前挽住祁子舜，“子舜先去小凝房间休息会儿吧。”

从出生起蔚之凝就没有让人省心过，夏菁唇角张合了好几次真的安慰不出让他放心的话。

祁子舜唇角刚开，蔚闫润连忙抢话。“不要把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子舜，不关你事。”

说话间嬉皮口中轻哼着，尾巴摇圆往祁子舜脚边蹭，小短腿寸步不离的贴着祁子舜走。

夏菁连忙弯腰想要抱起，嘴里念叨着。“嬉皮乖乖的，别吵哥哥，让哥哥休息会儿。”

嬉皮笨拙但又轻便的躲开，头也没回的跑到蔚之凝房间门口的花盆前端正站着等着祁子舜。

夏菁没抓到无奈叹口气，让佣人送套换洗衣物过来，蔚闫润拉着祁子舜上了楼，期间真是一句话没让祁子舜说。

本来也不关祁子舜的事，真的怕祁子舜把错误归咎在自己身上。

蔚闫润推开卧室门，“我是觉得小森是知道皮皮在哪儿，你先休息会儿，等你睡醒我们就把他叫过严刑拷问。”

祁子舜被蔚闫润拉到床边坐下，“爸，凝凝不想让我知道自有她的理由，不用……”

话还未说完哈皮就蹦上床，头一个劲儿的在他腰间拱，示意他快躺下。

“嬉皮，下去。”蔚闫润语气有些凶。

嬉皮听见连忙往祁子舜身后躲，祁子舜伸手摸摸了它，淡笑望着蔚闫润，“没事爸，我过来就是看看你们，不想让你们着急，结果是我更让你们担心。”

蔚闫润阖眼沉气，抿直了唇角，顿了几秒，“只有找到一条安慰你，如果是假的，她连我们都没告诉。”

他们作为父母当然是心中坠坠，深怕一语成谶。

可猜到和知道有着本质区别，碍于社会地位，注定就是要护着面子跟名誉。

但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她连自己父母都没告诉，就别自怨自艾嫌自己没用。

这样对比起来，他们做父母比你这个做丈夫的还要失败。

说完蔚闫润笑着起身，拍了拍祁子舜肩膀，走到窗边拉上窗帘，“休息会儿吧。”

蔚闫润走到门边拉着把手，望着祁子舜怀里嬉皮，特地还让出条路。“走了，让哥哥休息。”

嬉皮跑下祁子舜的双腿，咬着铺在床上的被子掀开，直勾勾地望着祁子舜冲他叫唤了两声。

蔚闫润压低眉头，但眼角眉梢都是带笑，勉强道：“好好好，帮你瞒着你姐姐，你进了她房间还想睡她床。”

嬉皮摇圆了尾巴冲他叫唤一声，快跑咬着祁子舜衣袖扯着让他躺下。

还没等蔚闫润征询祁子舜的意见，他就先开口，“嬉皮陪哥哥休息会儿。”

蔚闫润看嬉皮那高兴样，也就没强制，轻轻关上房门。

房门落锁，祁子舜坐在床上，阖眼长舒了口气，脱掉外套搭在床头柜，一头扎进枕头里，侧头望着嬉皮，扯着嘴角自嘲笑笑。“同类相怜吗？”

嬉皮耷拉下眼，抬手轻拍着祁子舜的肩膀安抚。

祁子舜眼眶又酸又涨，阖上眼缓和，抬手摸着它的头，口中喃喃道：“你说你姐姐会想知道吗？”

“我想她知道，又害怕她知道。”

“更怕自己得偿所愿。”

声调越来越小，薄唇翕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手慢慢停住了动作。

嬉皮轻轻挪动咬着被角给他盖好被子，才趴在他头边找了舒服的位置睡好。

这一觉，祁子舜睡的一点都不安稳。

梦见宣婉发病时对他的歇斯底里的吼叫，下一秒转换成慈母模样，蹲下身捧着他的脸，轻拂过他脸颊无声流淌下的泪水。

温声问着他，饿不饿要不要吃饭，想什么都可以告诉妈妈，妈妈都会给你做。

每一次如此，让他总天真抱着希望错觉，觉得宣婉会痊愈。

某天宣婉领着他去游乐园，祁子舜牵着她的手真的以为希望成真，寸步不离的领着他玩了一整天。

直到傍晚被雷声惊醒，祁子舜想着宣婉害怕打雷，翻身下床走进她的房间，听见浴室没有关掉的水声。

闻声走进推开房门，祁子舜望着浴室里一地鲜血，手愣愣扶着把手，浑身都在颤抖。

那一刻他才恍然，白天一切的美好，都是补偿这么多年缺失的掉爱意。

是宣婉真的支撑不下，强装正常和他做的最后告别。

祁子舜骤然从梦中精神，全身都是冷汗，猛地从床上坐起，瞳孔涣散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反复不停的吞咽着难捱，眉头拧紧伸手抹了把脸，起身进了浴室。

嬉皮跳下床跟着他的脚步，默默的守在浴室门口。

这一觉祁子舜睡到傍晚，洗漱完穿过温室长廊到客餐厅，嬉皮全程都跟在他脚边。

蔚闫润带着老花镜坐在椅子上翻着报纸，看见他合上报纸起身，“子舜醒了，吃饭吧。”

文森蹲在落地窗前撸着哈皮，闻听祁子舜的名字手上动作立马顿住后背不由一僵。

不是因为祁子舜踹他一脚留下的后遗症，而是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是要齐装上阵拷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