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他之后呢？”

“弑父。”她格外平静的吐出两个字。

像是酝酿了很久又像是没经过大脑的脱口而出。

-

夜里，蔚之凝反反复复的陷入梦境当中。

又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反反复复的回溯从来跟夏至初夫妻二人的过往。

更像是执拗的想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找寻两人从来没有把她误认为沈衍以的时刻。

哪怕分秒都行。

可惜每次都事与愿违。

天光微亮时，她缓缓从祁子舜的怀抱中转醒。

“你能不能睡觉？”蔚之凝仰头对上他的眸子说。

“刚……”祁子舜下意识脱口而出想要编造刚醒的谎言，在看见她微微蹙起的眉头时，调转改口说出实话。

“担心你，睡不着。”

蔚之凝对上他的眼眸看了好一会儿，不是在看祁子舜，是想从他眼眶中看着自己。

他同样也很平静的配合。

她看了良久，忽而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能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啊？”

“可我的第一感受就是担心你，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担心你今天是不是开心，哪怕那些开心都不是因为我。”

“只要看到你开心，我就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他不急不缓地说。

“没唬我？”蔚之凝问。

“没有。”祁子舜摇头，语气坚定。

说罢，他再次小心翼翼地祈求，“什么都结束后，我们离开好不好？”

而这一刻，蔚之凝又瞬间的清醒，眼眸骤然冷冽了下来，面无表情道：“是我退让妥协太多，以至于你还蹬鼻子上脸吗？”

语气疏离的像是变了一个人。

话落，蔚之凝毫无眷恋地推开他的怀抱，分离了两人。

“别再说这样的话。”

-

洗漱完起身，蔚之凝今日出门只有一个目的，想到恩邹教授多打听些有关沈衍以离开之前的事。

无论什么都好，无论什么她都有耐心倾听。

给恩邹讲了沈衍以突然的失踪，他第一反应是觉得沈衍以或许是遇到不好的灾祸。

蔚之凝摇头，“他离开前，将家中所有有关他的东西全部清空，任何一个细枝末节都没有放过。”

除了沈衍以本人清楚这些外，恐怕再找不到第二个比他还清楚这些的人。

恩邹突然也摸不着头脑，“但为什么他失踪这么多年，我们身边的朋友没有一个人知道。”

言下之意，沈衍以的家人朋友知道他失踪，找不到他，不应该问问他从前熟络的朋友吗？

甚连他知道这件事，是通过偶遇。

蔚之凝不知道为什么，沉声了几秒说：“外公外婆不相信，他会离开他们所构建的安乐窝。”

恩邹蹙眉不解，“他不是有个姐姐吗？”

恩邹话落，蔚之凝突然说不话。

或许在知道她是沈衍以的女儿后，便再也没有去找过他的了吧。

“安乐窝？”恩邹眼眸突然灵光乍现，“是不是豢养什么东西之类的东西？”

蔚之凝点了点头，“嗯。”

恩邹陷入回忆中说道：“他从前有过一个建筑是家为囚笼的概念，主题有些暗黑，被导师否决掉了。”

闻言，蔚之凝眼眸半眯流露出戏谑。

越去了解他从前的事，越会就是再证明他什么都知道。

而后丢下还未出生的自己落跑。

更加不觉得夏家跟祁家关系好，沈衍以会不知道祁家的状况。

她无论待在那儿，跟他从前在父母膝下时都没有区别。

突然找跟他不同的地方，自己不会在有孩子的情况下，想要逃避从前的一切时抛弃掉他。

心情骤然好了许多。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蔚之凝回。

恩邹仍然比较关心沈衍以，“你见过你舅舅吗？”

蔚之凝端起咖啡浅抿了一口，“从来没有，我是在他消失之后出生的。”

“为什么是你在找他？”恩邹不解。

还时隔二十多年。

在学校时见过夏菁，夏菁不会不知道他在国外的同学朋友，一次没问过多少有些不符合常理。

蔚之凝直言，“我是上个月才知道，自己是沈衍以的女儿，从前一直当他姐姐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她告诉你的？”

“不是。”蔚之凝摇了摇头，“我自己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亲身父母。”

恩邹闻言想，他们是知道Melcolm在哪儿，只是没有告诉他的女儿而已。

而她对亲生父母的感情深厚，不会想贸然向他们问起，才主动向他了解Melcolm的过往。

恩邹仔细回想一下，二十多年遇见他时的场景，“最后一次见他时，他确实有跟从前温柔不太一样，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倘若不是有人向他打听，恩邹都不会太仔细回想。

沈衍以从前的温柔总带着些阴沉、孤僻。

可那天不一样。

不是跟从前一样的浅笑，而是毫无克制更加的肆意。

跟恩邹道别后，蔚之凝闲逛着回了酒店。

“我早上语气有些不好，不应该对你这么凶。”蔚之凝检讨着自己。

祁子舜抬手揉着她的脸颊，“是我不该再提的，不会再提了。”

“那你睡了一会儿吗？”蔚之凝望着他的眼神满是怜惜。

洗漱完原本祁子舜是打算陪着她一起去见恩邹，但蔚之凝坚决的让他在酒店休息自己去。

起床时，二人气氛本就有些僵硬。

祁子舜只能作罢的，听她在房间里休息。

“睡不着了。”祁子舜摇摇头。

蔚之凝眉头刚一蹙起，就被祁子舜抬手抚平，“先别生气，我是真的睡不着。”

眉头皱不了，她脸颊倒是气鼓鼓的，“哪里一夜不睡会睡不着的，能不能不要这么……担心我。”

说着语气还有些委屈。

祁子舜头埋进她颈窝，“小乖这不也是在担心我休息不好吗？只允许自己担心我，不准我担心你？”

“对！”蔚之凝一把推开他，理直气壮，“不准！”

“好好好。”祁子舜敷衍应答。

说着拉起她的手腕到床上，让她坐到床边，自己躺进被窝，“那小乖守着我，看我睡不睡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