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无星无法理解这种情绪是什么。

蝶衣姐姐对身旁那个男人展现的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蝶衣时候的情景。

当时的她抱着布偶熊，站在议会门口不知所措。

“你……见过我的爱人吗？”

那是蝶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带着相似的迷茫，同样的执着。

少女与女子相视而望。

她摇摇头，回道，“你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吗？”

“家？”

彼时的蝶衣重复了这个字眼，指着议会大门，“这里就是你的家。”

在其他人对无星视若无睹的时候，蝶衣姐姐是第一个向她伸出手的人。

尽管后来知道了光侧与暗侧是对立的，她也依旧相信蝶衣姐姐是不一样的。

自从那时起，她经常偷偷的跟在蝶衣姐姐身后，尽管蝶衣姐姐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发呆。

要么就是问着一个个陌生人。

“你……是我的爱人吗？”

每次那些人都用或恶心，或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她。

当意识到被欺骗时，蝶衣姐姐总会用漫天紫蝶将所问之人变成累累白骨。

无星不知道蝶衣姐姐为什么如此执着的要找到“爱人”，但她清楚的明白一点。

只要那个所谓的“爱人”永远不出现，蝶衣姐姐就会永远对自己好。

——就算这里的好，指的是蝶衣姐姐是唯一一个会听她说话的暗侧之人。

“熊熊。”

“怎么了？”

银发少女眼睛直勾勾盯着蝶衣背影消失的地方。

“蝶衣姐姐不是这样的，一定是那个男人蛊惑了她。”

“我要让蝶衣姐姐变回原来的样子。”

“会长大人不是让我们各自发展吗？可是你看——”

想着在暗处看见的情景，她语气越来越急切。

“蝶衣姐姐现在眼里只看得到那个男人！她会被利用的！”

手指收紧，布偶熊被她掐住了脖子，却依旧纵容。

“做你想做的就好了。”

它这样说。

“我会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如果会长大人怪罪下来，我会一力承担。”

总归不会让你有事的。

无星眼睛弯成月牙，“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

熊熊从没有拒绝过她，她不意外它的回答。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不是吗？

只要那个男人消失，蝶衣姐姐就不会被蒙骗了……

无星坚定的这样认为。

011若有所思。

【时七，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坐着轮椅的少女拉开窗帘，一心三用的操纵马甲，游刃有余。

“人们对于自己探索出来的消息会格外信任。”

“如果我直接套着无星他们的马甲，见到一个人就说这个世界存在灵力，他们绝对会以为咱们是神经病。”

“所以才要演戏，演一场大戏。”

“011，我要的，不止是眼前这些。”

时七轻笑，苍白的脸色泛起一点红晕，指了指自己的腿。

猛地打开窗户，风吹起她的发。

“当我有了主宰他人的力量……”

后面的话随风而逝，011没能听清。

马甲系统……能做的可不止是为人类科普灵力。

一个柔弱的、站不起来的少女，011在她的眼里，看见了浮于表面的野心。

时七温柔一笑，心中盘算着。

“这第一场戏，就放在云城吧。”

……

“顾哥，北区那帮孙子昨天晚上放学的时候欺负了咱们东区的女生！”

“嗯？”

少年耷拉着眉眼，额前的挑染了一缕金色，说话时语调拉长，懒懒散散的。

大高个咬牙切齿，“就昨天，那帮孙子趁着大家伙不在，把一班的白晴晴给拽去酒吧灌醉了！”

“要不是当时有人看见后告诉了我手底下的一个兄弟，还不知道白晴晴会怎么样呢！”

周围跟着顾野的男生们吐了一口唾沫，“他娘的！谁给他们的胆子敢动咱们东区的人！？”

“动手的是谁！？”

大高个眼神阴恻恻的，“还能是谁？梁知那狗东西！”

“上次比赛耍阴招，被顾哥打了一顿还没学乖？”

有人冷笑，“那种人，打死都便宜他了！”

顾哥拿出一根烟，点燃后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模糊了神情。

“下节不是有体育课？”

“把关子叫上，一起走一趟。”

站直了身体，“打一次学不乖，就再打一次。”

“直到他怕了为止。”

“放心吧顾哥！兄弟们随叫随到！”

众人兴奋起来，摩拳擦掌。

他们有的人对白晴晴不熟悉，但一班的，那都是尖子生。

不管是谁，敢欺负他们东区的人，就是不好使！

顾野不是第一回带人干这种事了，这所学校的规模非常大，总共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

在学生里，每个区都有一个人管着，只要你打架厉害，就能当老大。

而这人也是老师们眼里的“刺头”“坏学生”，只要不闹到明面上，老师们基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野移开视线，像是看见了谁，顿了一下后摆了摆手。

“……散了吧。”

树荫下，少年正在认真翻看手中的书，阳光照在他身上，格外的静谧和美好。

“在外面还不忘了学习？”

身前撒下一大片阴影，男生的声音低哑磁性，又带着属于少年的不羁。

“真是好学生。”

顾野手里没抽完的烟已经扔了。

墨序抬眸，温柔一笑，把书合上，露出了书名。

《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顾野：……

顾野：这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

墨序笑的无辜，将书放在一边，突然道，“今天下午要小心，你最近会有点麻烦。”

顾野啧了一声，没说信不信。

“迷信？”

“不，是算命。”

他回答的很认真，顾野差点就信了。

转身要走的时候，墨序叫住了他。

“抽烟不好。”

顾野挑眉：“关心我？”

随随便便就关心陌生人？

墨序摇头：“呛到我了。”

说完咳嗽了两声。

顾野严重怀疑他在装。

很难想象，这是两人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对话。

一个俊美懒散的东区老大。

一个看起来温柔俊秀的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