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兽人祭祀所说，空间折叠是最近一段时间在深渊第一层位面和深渊之眼附近发生的一种自然现象。

不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也没有任何先兆，历史上也没有类似的记载。

不过星辰魔导士对环境的洞察力很强，他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种现象应该是深渊之眼附近和深渊位面之间的空间规则混乱或者缺失所导致的。

深渊位面是亚空间。

当亚空间的规则混乱或者失去平衡，那么空间发生混乱就可以理解了。

周围的空间波动越来越明显，甚至扭曲了周围的景色。

本来一片昏暗的荒原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天空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被魔气笼罩但至少是青天白日，另一半则在魔化人首领企五百那边，一轮血月高悬，周围是极致的黑暗。

企五百在变态情况下似乎缺失了不少理智，虽然全身的综合属性大大提高，但却没有对周围的环境做出符合理智的表现。

它只是张着满是尖牙的大嘴嚎叫着，挥舞着紫红色的触手朝着凛冬城的众人砸去。

在它看来，眼前的敌人只有两个还站着，其他的都已经陷入昏迷，实在没有什么好注意的。

他的理智确实有所缺失，但主要是感觉器官和视觉被削弱了很多。

乃至于周围的空间波动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但等他的触手伸到凛冬城众人面前的时候，他感觉器官发达的触手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但是已经迟了。

“嗡——”

一股令所有生灵都会感觉到胸闷的嗡鸣声响起。

相比起在深渊之眼附近发生的空间折叠，发生在深渊位面的空间折叠更加不稳定，动静也更大，这是因为亚空间相比起主物质位面的空间稳定性更差。

摸鱼混本真君发现他周围的环境就像是被打翻的颜料一般扭曲起来。

一股失重感包裹了全身，身子一晃跌倒在地上，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被塞进去了一块蜂巢，眼前的一切都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

半晌。

失重的感觉终于消失，眼前的画面从一片眼花缭乱的混乱一点点抽丝剥茧，直到完全分开，周围的环境变得清晰和熟悉起来。

不正是他们之前一直在深渊之眼附近转圈圈的地方吗？

那个被他做了红色标记的石头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脚边呢。

“我们这是出来了？”摸鱼混本真君捏了捏自己的手，眼神有些不可思议。

他环顾四周，只有星辰魔导士靠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脸上写满了疲惫。

除此之外，只剩下四头飞龙，两个十字军，还有克劳迪雅依然昏迷不醒。

一股浓浓的悲伤涌上心头。

来的时候几十号人，如今活着的只有他们几个了。

“可恶！”摸鱼混本真君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他的血条跳动了一下。

脑袋上显示了一个【HP-1】的字样。

一丝丝鲜血顺着被锋利的黑曜石划破的手掌流出。

他心里清楚，那些凛冬城的NPC，不管是呆呆傻傻，憨态可掬的毒液飞龙，还是那些不苟言笑的十字军，还有两个一路上对他照顾有加的司铎大叔，他们真的死了，不可能再复活。

他们的数据将被游戏清楚。

这个游戏里面，死去的NPC除了被复活的，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第二次。

他抬起手掌，血液的铁锈味儿窜进他的鼻子里，周围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恍惚之中，他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一个真实的世界。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多么真实的事情？

可是掉血的提示，周围的NPC身上弹出来的血条，和血条下面的各种debuff又无一不再提醒着他。

小子别傻了，这就是个游戏。

“他们的灵魂会进入凛冬王陛下的雕像，和凛冬王陛下一起注视着我们，所以请不要悲伤，我们还有任务。”

星辰魔导士来到摸鱼混本真君的身边，对他伸出了手。

“您会感到悲伤吗？”

摸鱼混本真君抿了抿嘴，他握住星辰魔导士伸来的手，从地上站起身来，松开了手，那手里还残存着温暖的余温。

“我……当然会悲伤。”

星辰魔导士摇了摇头，眼底暗藏着遗憾和惋惜。

一路走来，这些死去的士兵既是他的麾下也是战友。

当他悬浮在空中对魔化人展开远程打击的时候，是这些士兵挡在他的面前。

他们没有喊过苦喊过累，死的时候更是没有吭一声。

他们是值得敬佩的战士。

“但是，生者是过客，死者是归人，死亡不是终点，而是生的延续，正如此刻的我们还活着，我们也背负着他们没有完成的意志。”

“我们没有悲伤的时间，也没有资格。”

“在这样的世界，你要学会习惯死亡，不管是敌人的，还是战友的。”

星辰魔导士话罢轻轻拍了拍摸鱼混本真君的肩膀，他的魔力已经恢复了一些，要帮助已经昏迷的人们恢复意识。

这件事情并不困难。

只需要用他更强大的精神力将残留在他们精神海里残存的精神攻击抹除即可。

在远离魔化人首领企五百之后，这些精神攻击的残留就宛如无根之水，已经在逐渐枯竭了，而他只是人为的去加速这个过程而已。

克劳迪雅是第一个醒来的。

她对星辰魔导士到了谢之后就来轻轻地来到了摸鱼混本真君的身边。

“摸鱼……”

她看到了摸鱼混本真君眼里化不开的自责和悲伤，这还是她头一次看到摸鱼混本真君这样的神情，平时的时候，他总是一副嘻嘻哈哈不太正经的模样。

“我没事。”摸鱼混本真君摇了摇头。

他看着克劳迪雅的眼睛，带着慎重和恳求，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道:

“雅雅，请你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你第一时间一定要能多远走多远，永远不要参与进来。”

按照凯恩大陆这个游戏的性质。

不是重要的NPC肯定没有被复活的资格，至少现在，摸鱼混本真君还没有见到能被复活的NPC。

哪怕就是萨拉肯都不算完全死亡。

因为他的灵魂被保存下来了。

随着游戏主线的推进。

整个大陆必然爆发惨烈的战争，所有的NPC都只是这场战争的调味品，他们凛冬城和深渊的玩家才是品尝这道菜的客人。

所以。

稍有不慎。

跟在他身边的克劳迪雅就可能成为“做菜”的一部分调料。

最终被卷入死亡的洪流。

变成一个被系统抹除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