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非凡不费一枪一弹，就将许毅轻松拿下了。而且，他还获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涉及到周斌之父，燕北省委书记周一顺身上。

杨明首先紧张起来，他不安地对刘非凡说道：“非凡，我觉得许毅这家伙满嘴胡说八道。”

“你是怎么感觉出来的？”

“什么九龙椅，什么九五之尊啊。”杨明不安地说道：“如果真像他说的，那就是非常大的政治阴谋。我看，我们还是抽身出来吧。这些事，都不是你我能影响得到的。搞不好，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你怕了？”

杨明果断点头道：“我们太微不足道了。在他们面前，就是一只蚂蚁。人家一根手指头，就可以将我们碾死。”

“问题是，我们已经知道了。”刘非凡叹口气道：“你觉得我们还能明哲保身吗？”

杨明便沉默不语了。

许毅突然爆出来这么一个事，确实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过去，他们只想着许毅这样的无良商人，有必要给予打击。这种将财产转移到国外的行径，不可饶恕。

关键是，他们转移的财产，有多少是盘剥老百姓的血汗钱。

刘非凡并不反对移民。他认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自然现象。毕竟，国外很多地方的生活环境，确实要比国内强很多。

但是，不能伤害他人利益。

许毅一家，家人基本陆续出去了。留在国内的，就只有他孤身一人。

许毅是个非常精明的人，他之所以还没走，是因为国内他还有很多财产。他需要将这些财产全部变现后，留下一个空壳子再离开。

他的算盘打得很溜。他知道，目前，他是非常安全的。身后站着一个手握大权的亲弟弟，他无需考虑任何外部危险因素。

然而，他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准小小的刘非凡，会盯上他。

说实话，许毅过去是没将刘非凡放在眼里的。这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刘非凡，是根本不可能兴风作浪的。

当然，他也没掉以轻心。

他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遗憾的是，他最终没能在最后一刻走出去。他成了刘非凡手里的一个筹码。

他不知道是许广副书记失策了，还是许毅自己失策了。

其实，当初许毅想走，还是可以走的。

许毅只要一离开国内，刘非凡将对他束手无策。

刘非凡一直想不明白的是，许广副书记为何亲自将胞兄送到他的手里来。是他有恃无恐，还是他真的在大义灭亲？

在许毅这里获知的天大秘密，刘非凡没敢告诉莫书记。

就在他犹豫着不知要怎么办时，燕京来了电话，通知他进京述职。

接到通知，刘非凡心里明白，调查中心真到了要解散的时候了。

中原省委也来了通知，将陈思思、冯影萱都调了回去。

原来热闹非凡的调查中心，突然之间就冷清了下来。班子成员就只剩下香河的三个人，刘非凡、杨明和政法委副书记王更生了。

王更生一直不在中心办公，他的存在与否，并不影响中心的工作。

省委突然将人全部抽走，加上赵燕回京，这一连串的变化，让人感觉到了调查中心如日中天的日子不复存在了。

杨明开始悄悄活动，希望能调回师院。

刘非凡已经辞去了书记特别助理职务，辞去了香河市团委书记职务。如果调查中心解散，他唯一的一顶“调查中心主任”的帽子也将摘除。

那时候，他就没有任何政治身份了。

赴京前夜，杨明约了刘非凡，两个人悄悄去了老师院后围墙的小酒馆喝酒。

“非凡，认命吧。很多事，不是你我能改变的。我们太普通了。”杨明缓缓叹口气道：“古时，有人形容大观园的女子，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看，这正是你我的写照啊。”

刘非凡淡淡笑道：“历史在进步，世界在改变。或许，我们真不能改变什么，但是，我们还可以影响什么吧。”

“你呀，就是固执。”杨明不满道：“你我都是从小地方出来的，能混到今天的这般地步，已经很不错了。我这个人，无欲无求，安分老实。非凡，听我一句话，放手吧。”

“怎么放？”刘非凡似笑非笑道：“身上长了一个毒瘤，你能眼睁睁看着毒瘤变大，不想办法切除？”

“你能切除吗？”杨明苦笑道：“切除毒瘤，只有专业的外科医生才可操刀啊。你我，都不是。”

“没错，我可能还不具备切除的技术，但是我有切除它的决心。”

“你呀......”杨明长叹一声道：“实不相瞒，我已经与师院联系好了。他们答应我回去。”

“继续当你的老师？”

杨明摇摇头道：“当老师的机会已经不存在了。我这次回去，就安排在学校图书馆了。”

“你愿意？”

“我不愿意能怎么办？我一家人还要生活，我必须得赚钱养家啊。”杨明笑道：“我可不像你，有一个会赚大钱的老婆。”

刘非凡摇着头道：“我家吴雪，现在很难见到人。人都看不见，赚再多钱，有什么意义。”

“钱这东西，虽然邪恶。但是，没人可以离开它啊。”杨明感叹地说道：“现在的社会，无钱寸步难行，更别说实现理想抱负了。”

两个人都感觉到了悲观的情绪在身边蔓延。

杨明已经找到了下家，调查中心一解散，他便可以回师院。而刘非凡现在陷入的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调查中心一解散，何去何从，还真是一个问题。

当然，他不会失业。但他的前程，似乎肉眼可见了。

他最大的可能，就是湮灭在浩瀚的人海中，从此成为无人问津的人，靠着一个闲职，拿着一份工资，了此残生。

这一次，他们都喝醉了。

在刘非凡的记忆里，他这是第一次喝醉。

因为，他第一次感到了茫然。

进京述职的结局，就是在述职过后，解散调查中心。

几天前，他与赵燕通过一次电话。赵燕告诉他，现在乔书记的压力非常大。针对调查中心的批评，有高层发声了。

解散调查中心也是应高层的要求而解散的。

至于高层是谁，赵燕没说，刘非凡也没问。

但有一个肯定的事实，那就是调查中心的历史使命到此要结束了。

回到家里，吴雪不在。

吴雪妈看到浑身酒气，醉醺醺的刘非凡，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眉头，数落他道：“非凡，你注意点形象。喝得像个醉猫一样，像什么话啊。”

香河调查中心要解散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吴雪爸妈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刘非凡笑笑道：“妈，我没醉。你去休息吧。”

吴雪妈哼了一声，进去了她的卧室。

刘非凡一点都不想动，他坐在沙发上，只感觉到眼前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

突然，一阵恶心，他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