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并没有刻意隐藏气息，梅若雪一看，仅仅是个明道巅峰修士，便点点头：“这位先生，请随我来。”

进入密室，来人拱拱手：“百变门弟子莫来向梅门主请安！”

“百变门弟子？百变门来的，不是恒域堂吴起堂主吗？”

“不错！不才乃是以前的弟子。梅君子还记得三十年前的百变门变故吗？”

“莫先生说的可是百花掌柜兵解那次？”

“正是。那次变故，百变门强者损失大半，从此一蹶不振，只能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梅若雪似乎抓住一条重要线索，但不知对方居心，假装不悦道：“莫先生跟本门主说这些，似乎与无忧门无关吧！”

梅若雪的心思，当然逃不过老奸巨猾的莫来。于是拱拱手，欲擒故纵：“是不才多嘴了！不才这就告辞，叨扰梅门主，多有得罪！”

转身就往外走。

快要走到门边，梅若雪终于还是没能绷住，轻咳一声：“莫先生，难道有什么重要信息告诉本门主？”

莫来停下，慢慢转过身：“信息倒是有一条，但不一定适用贵宗门。如果说了，反倒有挑拨之嫌，想想还是不要惹是生非的好。”

“莫先生既然来了，不妨坐下来，把话说明白，是真是假，大家都有自己的判断。”

“梅门主，您应该认识百变门原卯字号戏班百步狐班主吧？”

梅若雪点点头：“百步班主是半步虚极强者，我们见过数次，也算老朋友了。后来听说半步班主被清理出百变门，归隐山林，不知所踪，实在颇感遗憾啊！”

莫来面色一肃，沉声道：“不才原是百变班主手下脸谱，百步班主被赶出百变门，不才跟另一名师兄舍命追随。数年后，我们发现一件怪事。”

“怪事？”

“我们发现，百步班主对百变门，恨意滔天！”

“百步班主被赶出百变门，心生恨意，不也很正常吗？”

莫来摇摇头：“梅门主，如果仅仅如此，不才也觉得是正常的。关键是，从百步班主话中透露出的一些信息，却大有蹊跷！”

“哦？”梅若雪来了兴趣，身子往前凑了凑。

“比如，他说，百老板曾不止一次当众说过，说待百步班主突破虚极之后就嫁给他。这件事可绝对没有啊，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们还不知道吗？还有，他还说，百花掌柜，是百老板的奸夫，他亲眼撞破过他们的奸情。但是，天下人都知道，百老板一直藏身百面神棺中，曾经发下道心誓言，看见她真容的男子，要么杀要么嫁，他怎么可能撞破两人的奸情？！”

梅若雪面色凝重：“这么说来，百步班主的识海，被人改造过？记忆里出现一些本不存在的事情？”

“不才也是这么怀疑！但是，这五域之中，有谁能改变一个半步虚极强者的记忆啊？”

沉默数息，梅若雪轻声道：“莫先生，百步班主的事，我无忧门能做些什么吗？”

莫来摇摇头：“谢谢梅门主！现在，百步班主已经这样了，我跟师兄守着他，目前倒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才担心的是，这是有人刻意针对我天域，唯恐我天域不乱！所以，不才特意提醒梅门主一声，务必严加防范。我安天恒域，乱不得呀！我百变门的悲剧，不能重演啊！”

......

莫来告辞走了。

梅若雪本想让一名护法秘密跟踪，一探真假，想想觉得不妥，给兰若春交代一声，自己亲自跟踪上去。

莫来当然知道，自己抛出这么重磅的诱饵，梅若雪一定深感兴趣，一定会派人秘密跟踪自己，于是换乘了好几次传送阵，甚至在一个小镇上住上一晚，才赶回三人藏身的一处宗门废墟。

看见莫来回来，百步狐和昊青随即按照设定好的剧本，开始表演。

“啊——，你们两人，将我一剑杀了吧！我实在控制不了啦！”

“班主！冷静啊！班主！无论如何，百变门，于我们有恩，你不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你们，知道个屁！百变门，已经被那个妖妇拱手相让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百变门！”

“班主，百变门是百老板的百变门，她要怎么做，随她去吧，您别再去想这件事情了！”

“百老板？狗屁！她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班主，您不要再说了！这句话，您都说了一万遍了，哪怕是假的，说多了您自己都相信了！”

“怎么可能是假的！我的记忆，会骗我吗？别的不说，戌字号戏班甲级脸谱百思苦，奉命追杀浑无名，好不容易逃回元神，却被这个恶妇，扣上作战不力之罪，一口吞噬！”

“这个我们都知道，百思苦师弟，的确失败了，按律当斩啊！”

“失败了就当斩，哪有这个道理！你们两个让开！我非得去杀了这个恶妇不可！”

“班主，她是虚极强者，您打不过她呀！”

“打不过，我不会自爆吗？我一定要杀了她，为我们那些无辜被她诛杀的师兄弟们报仇！”

莫来大喝一声：“班主，您要去，就从我们师兄弟尸体上踏过去！”

这一嗓子，让百步狐一愣，慢慢散去鼓荡的气息，一屁股坐下来。

莫来叹了一口气：“班主，您这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这可怎么办啊！”

百步狐也长叹一声：“唉！莫来，昊青，感谢你们，不计个人得失，陪着我这废人。但是，我这真不是病！你们跟着我数千年了，尽管无法突破，只得夺舍重修，但是，数千年来，我是那种说话不负责任的人吗？”

“班主行事光明磊落，这也是我俩愿意舍命追随的原因。”昊青道。

“莫来，昊青，我的为人，你们清楚；但我的苦楚，你们不知啊！”

“班主，有什么话，您就说出来吧，别憋在心里！”

“说出来有用吗？”

“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知道真相，世人怎么知道真相？”

“他们，都死了！我也会被她找到，身死魂灭！真相，也就会湮没在历史长河中！”

“班主，是什么真相，您就说出来吧。”

百步狐沉默数息，又一声长叹：“你们，知道申字号戏班班主百计出、甲级脸谱百无用，是怎么死的吗？”

“他们，不是接下九层必杀榜任务，反被浑无名击杀了吗？”

“你们，太天真了！当时，浑无名刚刚突破明道境，能够击杀一名妖君巅峰吗？更何况，百计班主还是半步虚极强者！”

“后来，通报里说，两人都逼得自爆身亡。”

“问题就在这里！就算两人杀不了浑无名，他们何苦自爆！再说，在半步虚极强者自爆之下，一个初入明道的浑无名，能够生还吗？”

“班主的意思——”

“他们两人，都是被那个恶妇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