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彻夜疲惫的女子被嘈杂的鸟儿鸣叫吵醒，纤白的胳膊伸出被窝，有些茫然的揉揉眼睛，双眼逐渐清明，火烧云也渐渐涌上依旧带有几分红扑扑的脸颊。身体一僵总算反应过来昨晚的事。

旁边的男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床，瑞珠准备起身，不曾想身上的异样传来，眉峰紧促，少爷还真是个蛮子，以往听见和三位奶奶不是很快活么？强忍着痛拉过放在床头的衣物。

“吱呀。”门从外面被打开，少女惊吓之下快速缩回被窝只露出一个头打量进来的人。

走进来的自然是贾蓉，身后背着一柄剑。

她认识那是少爷常用的剑，瑞珠看他脸上噙着汗水就知道刚练剑完毕。

贾蓉走进来冲躲在床上的小姑娘笑笑，将剑悬挂在墙壁上，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先自己喝完，又倒了一杯走到床前递给女子，“渴了吧？喏！”

少女确实有些口渴，忍着羞意伸出白皙的手臂接过水，但是被子还是捂得紧紧的，贾蓉笑笑知道小姑娘害羞：“今日你就歇着吧！”

女子一口气喝完水，瞪大眼睛使劲摇摇头，“少爷，不好如此的。”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贾蓉不容置疑的说。

少女轻哦一声。

“一会少爷我要出门，去玄真观见见老太爷，外面支使的丫鬟已经准备好了，你身子不爽利尽可使唤。”

“少爷你也去梳洗吧，都是汗。”

贾蓉笑笑：“我醒得，下午若是身子好了，帮少爷把苏州带回来的书整理了，过两日事情处理完就该读书咯。”

瑞珠点点头，算是答应。

伸手摸摸小姑娘的头，有些宠溺，瑞珠是跟他最久的，如今也算是水到渠成。

“你先休息着吧！少爷我去梳洗后就出门。”说完就轻轻带上门走出去。

.....

二月末，京城的天气依旧寒冷，郊外一片肃杀，春天将要到来却迟迟不来，然而京城汇集了来来往往的商人，一路上倒也热闹非凡。

贾蓉带着焦大出城门拍马朝玄真观而去。

对于贾敬他有很多疑问，这次一来请安，二来想要从贾敬嘴里探听些消息。

他不相信一位进士及第前途光明的人会突然一心修道，而且极力避免和贾府人等有牵扯。他要成为贾府这艘大船的舵手，必须弄清楚。

少许便来到玄真观，一年多不见，道观依旧“仙气渺渺”，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还别说贾敬真会挑地方。

二人将马匹拴在门口的树上，一同在小道士的带领下来到贾敬的院子。

三人走进院子就看到一个老者盘腿坐在一幅影像前，画像自然就是道家始祖老子。“敬老爷正在做晨课，小蓉大爷恐怕稍待一会。”小道士轻声说道。

“来者何人。”贾蓉本打算找个地方坐着等，没想到老者开了口。

只好上前对着贾敬的背影躬身道，“老太爷，孙儿贾蓉昨日归家，特来给祖父请安。”

贾敬坐着纹丝不动，双目闭着，过了一会才开口：“你说给老夫请安，却不下跪，可知心不诚，罢！老夫方外之人，凡俗的虚礼就算了。”

贾蓉不好解释什么，如非必要他不想见人就跪。

“老奴给家主请安。”焦大很恭敬的给贾敬跪下。

贾敬轻呼一口气，拿起平放在身前的拂尘轻轻一甩，小道士会意，上前扶起贾敬。

贾敬将拂尘自然搭在右手上，转过身看向跪在身前的焦大，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焦大哥，起来吧，你也老了。”

贾蓉微微诧异，焦大是宁国公留下的人，和贾敬平辈，没想到贾敬如此称呼他。

“老奴，年纪大了，自然显老。”焦大恭敬起身，笑呵呵的说。

“蓉哥儿倒比先前壮实了，可见焦大哥让你学武是对的。”贾敬细细打量这个意气风发的孙子，面带欣慰之色。

贾蓉翻个白眼，原来焦大还真和贾敬说了他学武的事情，不知道他们是通过什么渠道沟通的。

贾敬见贾蓉不说话，笑笑继续说：“你在江南的事情做得很好，座师、如海来信都夸赞你有先荣国之风。”

贾蓉撇嘴，“祖父看来也不是一心修道不理俗世啊！”

“你下去吧！”贾敬没接话，摆摆手让小道士退下。

又吩咐焦大：“焦大哥去门口看着，人多口杂。”

待得两人出去，贾敬开口道：”老夫知道你有很多疑问，现下还不是你应该知道的时候，你还太嫩，过来坐吧！“

贾蓉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让他三缄其口呢？

”此次回京你有什么打算？说真话。”贾敬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道。

贾蓉也找了张椅子坐下，“自然是参加乡试、会试，入朝为官，之后掌握府里的话语权。”

真人面前不说暗话，他也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

贾敬丝毫不意外，反而笑问：“如何掌握话语权？如今可是你父承袭爵位，东府里由他管着，西府那边有老太太。”

“这....”贾蓉一时语塞，他的确没有好的计划，总不能像其他穿越者一样把贾珍杀了，目前为止贾珍除了对他不友善了些，其他两人也没甚交集，西府那边因着湘云和元春的关系老太太支持他不难，可那是因为还没触及到他们的利益，老太太、王夫人和元春等人肯定是想把西府大权交给贾宝玉，这无可厚非，而且接下来打算清算的赖家一个弄不好可能会失去老太太现在的好感。

“四王八公你知道多少？”贾敬见他语塞又抛出一个问题。

“四王八公是太上皇的从龙之臣，四王分别是东平郡王穆莳，北静王水溶，西宁郡王和南安郡王，八公除了咱们贾家，还有镇国公牛家，修国公侯家，缮国公石家，齐国公陈家，治国公马家，理国公柳家，四王八公是一个利益集团。”贾蓉专门了解过，试探的说道。

贾敬点点头：“那现在依你看，咱们这个你说的‘集团’怎么样？“

“外强中干，除了北静王为陛下看重外，余者皆尸位素餐。”贾蓉理所当然的说。

贾敬深深看一眼贾蓉，“果进益了\"继续考校\"四大家族如何？天子为何看重北静王?”

“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如今王家王子腾刚领了巡检九边的要职，算是最当红的，如咱们贾家、薛家、史家外强中干，至于天子看重北静王或许想制衡忠顺王？”贾蓉不肯定的问，对于朝堂派系他还有很多需要了解的地方。

贾敬依旧不可置否，反而说：”你在江南处置甄家的事宜很妥当，‘四王八公’，‘四大家族’你待如何处置？“

“这个孙儿想过，疏远四王六公，这是个巨坑，天子执政五年，太上皇年近古稀，朝堂已经稳固，没必要为了故去的义忠亲王陪葬。四大家族必须以我贾族为首。”

“那你还把那秦丫头收为房里人？”

嚯，贾蓉双目圆睁，背后发凉“祖父你都知道了？”

贾敬笑笑，不回答：“自己做得事自己擦好屁股，还有那尤丫头，你不要小瞧了天下人。这些问题你说的有对的也有不对的，老夫不会给你作答，日后你自己琢磨。你欲掌家，等你中了进士祖父让珍儿把东府管家权交给你，西府那边你自己想办法。还有，他始终是你父亲，又是个没谋算的只知享乐，老夫看贾族早晚交到你手上，只一条不要伤及宗亲性命，能做到？”

“嘿嘿，祖父你手里是不是有一个势力？”贾敬说得严肃，可贾蓉只想确认一下他感兴趣的，啧啧，果然是世家大族，原以为日薄西山，没想到贾敬才是贾家背后的大boss。

“滚吧，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