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对陈瑶瑶的关心是无微不至的，陈瑶瑶起床后，我妈把牙膏挤在牙刷上，端着水杯，拿着牙刷递到陈瑶瑶手上。

陈瑶瑶笑的不行，她说：阿姨，您太客气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妈一脸的乐呵，她说：没事，来者是客，就是农村的条件差了点。

陈瑶瑶牙还没刷完，我妈又把洗脸的热水准备好了。

陈瑶瑶刷完牙看着我笑，她说有个这样的婆婆好幸福，她住在我家不想走了。

早餐，我妈煮了几个鸡蛋，炒了青椒肉丝，切了半碗香肠吃稀饭。

我妈担心伙食太差，陈瑶瑶会嫌弃。

吃早餐的时候，我爸和妈端着饭碗去外面吃。

我剥了一个鸡蛋给陈瑶瑶，我说：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陈瑶瑶说：鸡蛋，鸡在前，蛋在后。

我思考了几秒钟。

她又说：讨论这个没意义，怎么把鸡熬成一锅好汤，把蛋做成美食才有意义。

我们老家农村早餐基本上就是稀饭拌咸菜，中午吃干饭，晚上煮面条。

吃完早餐，我带陈瑶瑶逛路，或者去田边地角欣赏绿油油的庄稼。

在农村，喝个早茶，喝杯咖啡地方都没有，蹦迪、唱K、泡酒吧、看电影也是没有，农村没什么好玩的。

陈瑶瑶来我家这边没有一个熟人，她很不习惯，每时每刻都需要我陪着。

陈明找到我，他说镇上明天赶集，要不要一起去赶集。

我一猜，可能有戏，我问陈明是不是要去相亲？

陈明嘴上不承认，可是他笑嘻嘻的表情出卖了他。

陈瑶瑶告诉陈明，她明天去把把关。

城市相亲，是在公园进行。

农村相亲，是在集市进行。

张军、小杜、我、陈瑶瑶在镇上集市指定地点等陈明的相亲对象出现。

陈明这边阵容也不小，除了我们四人看热闹之外，陈明的婶婶、姑姑、姨妈、亲妈都来了。

我拍着陈明的肩膀说：不要紧张，你双腿都在发抖，最紧张的是洞房花烛夜，我怕你从床上摔下来。

陈明额头在冒汗。

陈瑶瑶给陈明打气，叫他放松点。

杜磊司告诉陈明：兄弟，假如你看不上你的相亲对象，请你立刻启动备份程序，资源共享，我和张军来接班，别浪费了。

陈瑶瑶笑得不行。

我认为小杜这个建议很好。

陈明的姑姑、婶婶和妈都在翘首以盼，等待女方的出现。

陈明的妈有点急了，电话打给媒婆问什么时候到。

相亲这事儿也有女方放鸽子的情况出现。

陈明的相亲对象终于来了，一共来了三个女生，分不清哪个是相亲对象，其中两个女生应该是相亲女孩的闺蜜或亲戚什么的。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媒婆对着红衣女子耳语了几句，基本上确定红衣女子是陈明的相亲对象。

我目测了几秒红衣女子，长相和身材还不错，我担心这女的看不上陈明。当然，美女配野兽也不是没有，这得看缘分。

女方另外来了两名年轻女子当“参谋”，这两名陪伴的女子要是没有男朋友，张军和杜磊司还可以顺便相一下亲。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张军和小杜，我说我去找媒婆商量一下，无心插柳柳成荫也有可能。

男女双方见面后有什么想法，是通过媒婆传话的。按规矩，男方要先询问媒婆女方有没有意见。

我、张军和小杜比陈明还紧张。我问陈瑶瑶，穿红衣服的女生有几成把握能看上陈明。

陈瑶瑶笑，她说得看缘分。

红衣女子“欣赏”了一番陈明，不知道她看上陈明没有。媒婆正在和红衣女子低声交谈。

陈明的妈焦急地等结果。

陈明有点小紧张，我对陈明说，别担心，女方还有两个备份人选。

我脸皮比城墙还厚，我大大方方走到红衣女子面前欣赏了一番，然后我又问陪红衣女子来相亲的两名年轻女孩有没有男朋友，她俩都说没有男朋友。

我指着小杜和张军对两名女生说，那两个男生也没女朋友，你俩研究一下有没有收藏价值？

两个女生笑起来，其中一个女生问我：你是媒婆吗？

我说：刚进入这一行，还没业绩，你们给我开个张吧。

另一个女生问我：你是负责销售男人的吗？

我说：是的，我正在找顾客，现在是打折促销，买一送一。

女生问我：打折促销是产品质量不好，还是过了保质期？

我说：产品质量没问题，原装正品，有出厂合格证，保质期一辈子。

我把张军和小杜带到两位女生身边，我对两个女生说：有出厂合格证的，你们验一下货。

我对张军和杜磊司说：配合客户做好验收工作。

我走到陈明身边安慰他不着急。

媒婆还在和女方那边咕噜咕噜说个不停，陈明的相亲对象红衣女子面部表情是阴间多云。

媒婆在女方那边嘀咕得越久，情况越不妙，我让陈瑶瑶替陈明算一卦，求个吉利。

陈瑶瑶笑而不答。

红衣女子突然离开了相亲现场，媒婆带着遗憾告诉陈明他妈，说事情成不了。

陈明有点失望，不过还是强装笑脸。

陈明他妈非常失望，陈明的姑姑和婶婶却假装一脸不屑，说女方太挑剔了。

杜磊司这鸟人明知陈明心情不太好，偏偏拿他开玩笑：兄弟，你的相亲对象可能不习惯坐你家的马桶。

陈明也不气馁，他告诉小杜：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陈瑶瑶对我说：你的三个兄弟要是跟你一样脸皮比城墙还厚，追厂里的女孩子就可以了。

我告诉陈瑶瑶：你是我师傅，我脸皮厚是跟你学的，亲吻时我闭眼你睁眼，谁脸皮厚？

陈明相亲失败，情绪不好，一头扎进麻将馆去了。

陈瑶瑶在我家呆了五天，虽然我妈热情似火，但她还是有些不习惯，我说送她回老家，她说在她父母面前圆不了谎，于是我决定和她提前返回工厂。

出发的前一晩，我妈弄了一桌子好菜为我和瑶瑶践行，我把陈明、张军和小杜叫来一起喝几杯。

我说：我不能陪你们相亲了，你们三个鸟人要努力，回工厂的时候，谁要是不带个女朋友就别进厂门了。

陈瑶瑶说：你们三个要像高伟学习，不要脸，脸不要，脸皮厚，厚脸皮，用这种精神去追女孩子就对了，男人要懂女人的故作矜持，主动一点，勇敢一点，不要害怕被拒绝。

小杜敬了陈瑶瑶一杯酒，他嬉皮笑脸地说：谢谢师娘，我师傅脸皮很厚的，步枪子弹都击不穿，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你骗到家里来的。

陈瑶瑶指着我，意思是让小杜问我。

杜磊司列举我的罪状，他说我从上幼儿园就开始坑蒙拐骗了，以一颗糖为诱饵亲了小女孩；上小学时以一包辣条为诱饵亲了邻家女孩；上初中时以一本课外书为诱饵亲了班花；上高中时以一张电影票为诱饵，在影院一个阴暗角落里亲了班上的女学习委员；走出校门后，骗了无数社会女青年的初吻。

陈瑶瑶问小杜：杜哥，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杜磊司指着我的嘴说：姓高的嘴唇没有褶皱，就是被女孩子嘴唇这块“磨刀石”磨平的。瑶瑶，你也贡献了一分力量，我应该祝贺你！

我看着小杜说：兄弟，你还说漏了一个女人，那就是你妹。

杜磊司继续给陈瑶瑶编故事，他说：瑶瑶，你跟姓高的相处要提高警惕，高某某小的时候连狗都抱着亲，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陈瑶瑶问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说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小杜六岁那年钻进鸡笼里舔鸡屎，公鸡把小杜额头啄了一个大包。

陈瑶瑶笑不停。

我又补充说：小杜七岁那年，被我暴揍一顿，我把小杜的脸按在水牛刚拉出来的一坨热烘烘的牛粪上，姓杜的满脸牛粪地跑回家告状，他妈追了我几条街要揍我。

小杜说：瑶瑶，你真的不知道，姓高的六岁那年把一只刚孵化出来不到十天的小鸡仔塞进裤档里，让院子里的小女孩猜猜是什么。

陈明和张军一脸的邪笑，陈瑶瑶想笑又不敢笑。

我指着杜磊司说：姓杜的，小时候我不救你一次，你身上最重要的那个“零件”早就被狗当着火腿肠吞进肚子里了，我是你的恩人，以后你老婆都得敬我三杯酒感谢我。

陈瑶瑶摆摆手说道：你们俩个都不要扒黑历史了，喝酒，喝酒！

我端起酒杯说道：希望你们三个鸟人加油，油价涨价了也得加，争取从丈母娘手中抢走她的女儿，感受一下当男朋友的感觉，我能给你们的只有祝福，红包我是舍不得的。

陈瑶瑶对他们三人说：你们一定要加油，争取拿到高伟的红包。

小杜说：谢谢师娘，我们三个的红包早已为你和高伟准备好了。

吃完饭，三鸟人闲不住去麻将馆了，我妈收拾好碗筷，提着一个蛇皮袋对我讲，袋子里有几斤核桃带去广东送给领导，一点心意。

我妈知道我们要外出了，特意坐下来找陈瑶瑶聊了一下家常。我妈前几天对陈瑶瑶虽然热情似火，但一直没找陈瑶瑶多聊几句。

我妈问什么，瑶瑶都是热情回应，她给我妈的印象是，像是我的未婚妻，演技还不错。

我妈特别关心地告诉瑶瑶，去外面工作要注意安全，想吃点什么就让高伟给你买，要注意身体。

我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给瑶瑶，瑶瑶不好意思收。

我对瑶瑶讲，你收下，这是我妈的一点心意和祝福。

我妈去看电视了，我陪瑶瑶去村里遛达。

瑶瑶一直忍不住笑，她问我她的演技怎么样？

我说还行，至少你把我妈成功地欺骗了。

她说：没办法，你既是导演，又是编剧，剧本是你写的，我只是个配角演员。

我说：我妈对你挺好的，她把你当作家庭成员了。

她说：我也看出来了，你不能让你妈失望。

我点头。

她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不能让她失望。

城市的夜晚霓虹灯璀璨，农村的夜晚漆黑一片。

陈瑶瑶紧紧缠住我胳膊，有点瑟瑟发抖，因为农村到处都是坟墓。

我鼓励她别怕，传说中的“那个”是不存在的，根本没那回事，自己吓自己。

可她还是三步并作两步走，她说想看见灯光。

回到宿舍，我打开电烤炉把被盖和床垫烤暖和。

我一个公主抱把她抱上床。

我问陈瑶瑶想不想听《摇篮曲》。

她笑嘻嘻地说：你倒是唱啊。

我说：还是算了吧，你晚上别尿床，我没有准备尿不湿。

我的胳膊被她揪着不放。

我挠她痒痒，她松手了。

我逗她玩儿，我说：床底下的尿壶有五十多年了，年久失修，你坐的时候要小心点，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笑笑说：内炼一口气，憋到天亮去！

农村就这条件，家里不是尿壶就是尿桶，根本没有马桶。

尿壶就放在床底下，壶口密封性不好，尿味很重的。城市的朋友回避一下，你们不是农村人，我怕你们的胃都会呕吐出来。

我说明天我们要回广东了，感谢你这几天的辛苦付出。

她附在我耳边小声说：导演，你也辛苦了，这出戏只有一名忠实观众，那就是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