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轧钢厂要举行升级考试，60年代钳工是这样定级的。

一，学徒三年转正为一级工。第二级经应知应会考核（二级标准）后定为二级工。（一般第四年始为一级工，第五年始为二级工）。

二，三级及以上级别按国家调级的政策要求，按百分比及应知应会进行考核，晋升，钳工最高级别为八级工。

王猛和曲东来都是四级钳工，两个人已经在工厂十五年了，不要小看这两个人，他们的学习进度已经算不错的了。

很多人干了十年也就是一个二级工而已，比如贾东旭，钳工越到后面升级越难，不仅要够资历，还要通过考核。

而钳工考核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一个优秀的钳工如果足够的牛，甚至能手搓航母，可想而知这个工种在这个年代是多么的有影响力。

王猛一直在喋喋不休的抱怨，却没有得到曲东来的回应，他转头一看气的扭曲。

曲东来正在那里看图纸，练技术，气得王猛对曲东来抱怨到:“你怎么这么不讲义气？我在跟你说话，你却在那里偷偷用功，是不是好哥们儿了？”

曲东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对王猛说道:“别管是不是好哥们儿，咱们过几天就要考核了，你不想升级吗？你说咱们有一个八级钳工的师傅，咱俩现在才四级，你不觉得丢人呀？”

王猛不觉得自己丢人，他理直气壮的对曲东来说:“咱们厂的四级钳工也不是烂大街的白菜，也是挺珍贵的好吗？你看咱们车间一二级的钳工一抓一大把。”

曲东来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跟他说话，但是两个人是同一时间进厂，又是多年的好哥们，他只能继续劝道:

“猛子，那你再升一级不好吗？做一个五级钳工就可以带徒弟了，想想你身边有徒弟孝敬，工资还能涨一级，这不是好事吗？你有这个时间在这里抱怨不如多多练习。”

曲东来完全是为王猛好，王猛心里也是知道的，但他就是过不去这个劲，他就是一个小心眼，见不得师傅对别人好。

当然王猛也不是说对易中海有多么的爱戴，只是王猛知道身为易中海的徒弟，能得到很多的好处，在厂里也能被人高看一眼。

如果是爱徒，那地位更是天差地别，看看贾东旭就知道了，每年工厂发过节的礼品，贾东旭都能沾光拿到比他们好的，还不是后勤看人下菜碟。

王猛争夺的是易中海的宠爱吗？不，谁稀罕一个臭老头子的爱，他稀罕的是易中海爱徒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好处。

可惜王猛注定得不到了易中海的全心爱护，易中海人老成精，能看不出来王猛的小心思？

只是王猛背景不简单，他叔叔是首都纺织厂的车间主任，当年王猛来到工厂能够跟易中海这个八级钳工学习，也是借了他叔叔的光。

王猛他叔叔觉得轧钢厂比纺织厂规模更大，才千辛万苦的把这个大侄子安排起来，易中海为了能得到不定时孝敬的布料，表面上对王猛不得不尽心尽力。

而曲东来为人比较圆滑明事理，他的背景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他家是从政的，而他的姨夫正是四合院的街道主任。

就看看易中海这些徒弟，除了贾东旭是因为邻居关系才能跟着易中海学习，其他人哪个没有个富贵亲戚。

秦凯旋能成为易中海的小徒弟，真的算是走了狗屎运沾到了贾东旭的光，再加上易中海年纪越来越大，也喜欢感恩的孩子，机缘巧合之下，秦凯旋才能跟着易中海学习。

那些普通没有背景的人进入轧钢厂，好一点的能扔给六级钳工带，差一点的你就跟着五级钳工学习吧，不仅要吃苦受累，可能还学不上什么实际的技术。

所以秦凯旋确实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存在，轧钢厂的很多徒弟过得都十分不好。

就比如说那天跟李副厂长一个鼻孔出气的六级钳工老周，他底下有一个徒弟叫王小胆，王小胆跟着老周学习，老周却从来都是藏私的，不肯把核心技术交给他。

每次王小胆看到关键步骤，老周不是让王小胆去拿个锉，就是让王小胆去拿个尺子，等他拿东西回来，发现老周已经把活干完了，他什么都没有学到。

王小胆有些羡慕的看着被易中海手把手教导的秦凯旋，看着自家还在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的师傅，王小胆内心一阵无力。

他什么时候才能学到真正的技术呀，他已经进厂三年了，现在还只是一个一级工，不仅家里人看不起他，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这次的评级考试王小胆觉得自己又没有戏了，他连初级图纸都看不懂，他怎么晋级。

王小胆心不在焉的回想刚才易中海在哪里训斥王猛的场景，王小胆心里羡慕的不行。

他多希望自己师傅也能过来指出自己的错误，别说骂他，就是打他，他也愿意呀，至少他能学到真的东西。

王小胆的师傅老周自然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嗤笑一声完全不会理他，老周现在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去管他这个徒弟。

李副厂长被降职了，老周虽然明面上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是他替李副厂长做伪证的事情厂里很多人都看着呢。

而且杨厂长私下里也警告过他了，要不是看他为厂里做过很多的贡献，他父亲是厂里退休的，同时他的情节也不太严重，那老周肯定也会受惩罚。

经历了这一遭事老周内心不稳，他自己原本对于这次晋级势在必得，可是现在他连操作的时候都手抖，好像能看到贾东旭在他旁边血肉模糊的冲着他微笑。

贾东旭不是老周害死的，但是老周还是心虚，谁让他作伪证呢，做了亏心事就怕鬼叫门，他觉得自己这次的晋级悬了。

老周心情不好，干活也提不起力气，看似悠哉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其实心里瑟瑟发抖，同时也有着一股不甘心。

为什么每次晋级之前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他跟易中海进厂时间就差了三年而已。人家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八级钳工，而他只是一个六级，两个人横跨两级，老周心里想着自己不比易中海差，可是职称摆在这里，他就是比人家差。

老周正闭着眼肩膀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他不耐烦的睁眼望去，是他的难兄难弟老李，李白江。

两个人相携走到角落，老李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周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老周也长叹一口气，语气僵硬的说道:“还能怎么样？不怎么样。”

老李唉声叹气的回到:“我准备的也不怎么样，我感觉这次悬了，我心里就是气不过，明明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怎么总是出现意外？”

老周不愿意听这些抱怨的屁话，他心情不好，哪有时间跟着老李扯淡，于是不耐烦地问道:“老李，你是有什么事吗？没事儿我回去教徒弟了，马上就要下班儿了。”

老李心中不屑，你教个毛线徒弟，你那些徒弟有几个出息的。

有一些给老周送礼的徒弟才能得到老周的指点，但是大部分天分一般，总是在二级三级转悠。

还有一些心思活络又不想送礼的徒弟到处偷师，也能学到一些皮毛，考个二级工。

剩下木讷的比如王小胆这样的，总是期望老周能大发善心教教他，干了好几年也只能当一个普通的一级钳工。

老周就是一个坏心眼的周扒皮，谁不知道呢。

老李脑中的想法一闪而过，神神秘秘的说:“听说这次考试所有的普通职工都可以去参加，从一级到三级随便考，三级以上跟着国家的规定来。

老周耷拉着眼皮扯着嘴角说:“怎么可能？钳工考核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正常来说不都应该熬几年吗？”

老李摇摇头说道:“外面的政策是外面的，厂里有厂里的规矩，我是听人事科那边说的，杨厂长吩咐了，所有人都可以参加这次晋级考试，一级到三级谁都可以考。”

老周兴致缺缺的问道:“怎么回事？”五八年之前大家考级各凭本事，过了这一年之后还需要熬资历的。

老李解释道:“很多人对于苦苦熬资历都有不满，一起找到了杨厂长那里，他们都觉得自己技术娴熟了，谁不想多挣点钱呢？有的人干了两年也能具备一二级工的能力了，他们还拿着低一级的工资，谁能干？”

老周心不在焉的看着地面对老李说道:“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也不能跨级去考八级工。”

八级钳工到了六十年代就不再授予了，老周和老李就是奔着七级钳工使劲。

这所谓的厂里可以跨级考试，无视进厂时间和资历，那也是针对1~3级钳工，跟他老周有什么关系，至于他的徒弟要不要拼一把，他毫不关心。

老李凑到老周耳边说:“跟咱们没有关系，但是跟害得咱俩不能晋级的罪魁祸首有关系，你不想收拾一下他？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晚上来我家咱俩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