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锐告知的皮革加工厂，是一家很有些年头的厂子，因为硝制皮革时的气味太过难闻，所以就建在了离市区很远的地方。

只是这些年城市发展的快，原本离市区很远的路程，现在也变的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

从陆泽负责监控的地点，到那个皮革加工厂大概有七八公里，倒是有一条柏油路通过去，不用担心路不好走。

陆泽嘱咐了小胖子一声让他盯好这边情况有问题随时联系后，便收拾好行装准备过去瞅瞅。

柳锐传来的情报实在太过模糊，虽然可以肯定那个皮革加工厂一定有问题，但是还真不一定是涉及他们这回需要关注的事。

边境城市，很多人都生了歪心眼，谁知道在皮革厂的掩护下，内里到底是搞的什么鬼主意。

陆泽一路出了监控区，四周的住户越来越少，顺着一条有些年头的柏油路一路向前，随着四周越来越荒凉，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看到了远处影影绰绰的一片厂房。

借着微弱的光亮，陆泽离的老远打量了一下这片占地并不大的厂区。

这是一片上世纪很常见的工业区，占地面积不算很大，但是厂房都盖的很高大。

厂区旁有一条不知是排水渠还是小河的活水，蜿蜿蜒蜒的也不知通向哪里，哪怕距离还远，陆泽的口鼻当中都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这也是这种老式皮革厂通常建立在远郊的原因之一。

才看了几眼，陆泽就觉得这厂房里肯定有问题，原因无他，此时已临近天黑，这厂区中居然没有亮起多少灯光来，哪怕是厂区的大门口，也只点亮了两盏半死不活的昏黄灯泡，这绝对不是一个在产工厂应该有的样子。

更何况柳锐给的情报中提到，当地派出所来这里查看过，说是厂中生产任务急要连夜加班！

一个连夜加班的工厂怎么可能不亮灯呢？也亏得这厂子远离市区，这才这么久都没有被人发现有问题。

但是这厂里职工的家属呢？

难道家里人这么多天不回家真的就没人来查看一下么？

虽然疑点多多，但是陆泽可不想拿着这么一份凭空想象出来的情报回去交差，到时候被骂死都是活该！

从身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他惯用的装备，黑色口罩和黑色鸭舌帽，穿戴整齐以后陆泽就像是深夜捕食的老猫一样，一猫腰钻进了柏油路两边齐腰深的荒草地中。

今天正是月中，附近虽然没有灯光，但是大月当空，皎白的月色也足够陆泽看清方向，只用了几个扑纵，陆泽已经到了厂区的高墙墙角，月色被高墙遮挡，这边更显得黑暗一些。

悄悄的拨开野草，确定了高墙下没有什么埋伏后，陆泽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安静的夜里，四周寂静的可怕，不要说本该有的机器运行声，哪怕是人声甚至野外草丛中该有的昆虫鸣叫声都完全听不到。

“没人？”陆泽微微皱眉：“不可能啊！说是工人们都在厂子里的，虽然人不多也有将近两百人，不可能什么动静都没有啊！”

疑点越来越多，这厂子一定有问题，而且一定有不小的问题！

但是具体是什么问题，陆泽还是要进去看看才能知道！

伸手在手表上给柳锐发了一条消息，在得到确认的回复后，陆泽老猫似的只一蹿就上了围墙。

这围墙顶上用水泥封了很多碎玻璃，显然就是防止有人翻越的，但是这点玻璃怎么可能放在陆泽的眼里，确定四下无人注意到他之后，他也没急着跳进厂区，反而是顺着围墙的走向，往厂区门口走去。

刚刚在外边他看的清楚，这里是有门卫的，而且门卫室的门口还点了两盏昏黄的小灯泡，显然是有人在值守。

沿着外墙一溜小跑，很快就来到了墙角拐弯处，这里已经能看到门卫室的情况了，再往前多少有些涉险。陆泽干脆也不走了，蹲在墙角上往门卫室里张望过去。

门卫室不大，七八平米大小，对着陆泽的方向一扇门一扇窗，从窗户里能很清楚的看到门卫室里边的状况。

一张单人床放在屋子远离窗户的另一边，床上被褥齐全，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床头。靠近床头的一边放着一张一看就很老旧的三屉桌，桌上摆着一台老式电视机和一个手电筒，电视机画面黑着显然没人将之打开。

三屉桌边靠近窗户的地方是一个炉子，炉子上架着锅，现在这个月份的天气也不用生火取暖，炉子也没点着就像个摆设似的在那放着。

三屉桌对面放着一张靠背椅，让陆泽在意的是，靠背椅上有人！

一个一看就年纪不小的老人，做这种门卫工作的通常都是这种老人，但是这人却给陆泽一些别扭的感觉。

他身上穿了身军大衣，北方俗称军棉，就这么靠坐在椅子上，按说这个时节已经不用穿这么厚的衣服了。

这还是其次，因为陆泽不太清楚这边的情况，就在墙角上多呆了一会，看完门卫室又去观察厂区里厂房的分布情况。

等一切看的七七八八以后，时间已经过了得有四五分钟了，结果再看门卫室的时候，那老人依旧是原来那个姿势，甚至连手指的位置都没有变化。

“哎呀？”陆泽这下有点上心了，一个人坐着不动四五分钟陆泽是信的，但是要说没有任何目标的情况下，在一间没有开灯、没有开电视的房间里正对着没有打开的电视无缘无故的坐四五分钟，那打死陆泽都不信。

正因为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陆泽也没敢轻举妄动，而是趴在墙角上继续观察这个门卫室的老人，这仔细一看，果然被他看出来不一样的东西：“这老头，一分多钟了都没眨眼？”

四五分钟不动弹，陆泽认为还是有可能的，但是一个正常人一分多钟不眨眼，这实在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没想到刚到门口就有发现！”陆泽心里想着下一步的计划，琢磨着是先从这门卫下手还是先去厂房里转一圈的时候，那个在门卫室里半晌没动的老头居然动了！

就在陆泽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的时候，那老头用一种很别扭的动作站了起来，先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才用比较正常的姿态走到三屉桌前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手电筒，做了一个打开电门的动作，然后就这么拉开门卫室的大门，顺着厂区里的路走了进去，一边走还用手中的手电筒四处摇晃，一副巡逻查看的模样。

但是最关键的是，他虽然做了一个开电门的动作，但是那手电筒并没有点亮，这黑漆漆的照来照去的，显然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这是在模仿正常门卫的动作？”陆泽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多了，应该是这个厂规定要定时巡视厂区，但是这副样子巡视厂区这不是此地无银嘛。

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应该也是正常，他这一路走来，距离最近的居民区都在两三公里开外，这边硝制皮革的气味又这么大，任谁也不会大晚上无缘无故的跑来这边，理论上讲，有个做做样子的巡逻，还真得能掩人耳目。

但是今天有陆泽这么个侦察兵过来，这一切落在他眼里那就显得太过诡异了，而且此时此刻他已经确认，这地方即便不是天同会的秘密据点，也一定跟那个拥有操控他人本领的新任执事脱不了关系！

现在陆泽反而是犯难了，他有点犹豫是先把这老头拿下还是先给柳锐汇报一下直接把这地方包围了来个瓮中捉鳖。

但是显然给他犹豫的时间并不长，就在老头开始佯装巡逻以后，这个厂区里好像是被人按下了开始键一样，从各个厂房里三个一波五个一伙，一波波人开始表演似的活动起来。

不止是人开始动了，就连厂房里和厂区里的灯光都亮了起来！

灯光刚刚亮起来的时候，可把陆泽吓的不轻，他现在就像只大猫似的趴在墙头上，被厂区里的灯光一照，那别提多显眼了。

但是很快他就不慌了，因为他发现，即便是这么显眼的目标，居然都没有任何人往他的这个方向看上哪怕一眼！

从厂房里出来的人要么来回走动，要么三五扎堆的聚在一起，要么蹲在某处吃饭，要么就靠在墙边抽烟。

但是无一例外的是，所有人都像是在执行既定好的剧本一样，来回走动的只在规划好的距离和路线上移动，三五扎堆聚在一起的就像是导演让他们聚在那却没给台词一样只是呆呆的站着，吃饭的端着空碗，抽烟的只是叼着烟都没有点燃。

若不是陆泽心理素质还行，差点以为他进了某个鬼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