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子上原本放着切肉用的案板已经被推翻在地，两只油桶做成的炉子也被推翻了，烧剩下的煤炭撒的遍地都是。

简陋的棚子被推倒，原本写着招牌的那块破布则是被人撕成了两半，只剩下写着阿讳两个字的半张布堆在地上，剩下的则是不知所踪。

陆泽抬头看了看头一天才来过打了一架的街道，冷冷清清的没有丝毫人气，只有无数被掀翻的摊子和散落在地的蔬菜海鲜无人照应，一天曝晒之后散发出一股浓郁刺鼻的味道。

街道两边的房屋全都没有开灯，有些屋子窗户上的玻璃都被打碎了也不见有人收拾，陆泽走到一间靠近路边的窗户便垫脚往屋里瞅了瞅，被人翻的一片乱糟糟，但是却没发现什么打斗的痕迹。

不光是这些房子里边没有打斗痕迹，即便是路上，那些被掀翻的摊子边统统都没有打斗的痕迹。

这其实是很难想象的一件事，要知道樊讳这个人在之前显示出来的实力，绝对不可能眼看着集市被糟蹋成这个样子不出手，所以唯一的解释便是，在发生暴乱之前，这整个街道上的摊贩便已经撤离了！

而且并不是很早就撤离的因为地上那些散乱的蔬菜可以证明这里在之前还是处在营业状态的，基本上是暴乱一起，这边所有人便有组织的撤离了，只留下了空无一人的摊子任由那些暴徒们打砸。

陆泽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周曹，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些不同的意思，这里的樊讳到底什么来头？居然可以做到这种事情？

更关键的是，这个地方已经很靠近大清真寺，在进入这处集市之前，外边的阴气已经对人的影响非常大，普通人若是处在外边的环境中的话最多撑十分钟就会被阴气污染。而这处市场虽然被打砸的厉害，却不可思议的没有任何阴气聚集在这里，这实在是一个很不寻常的事情。

只是现在这里没有阴气的原因却没时间探究，现在两人最重要的是赶去华夏城的学校，即便是那个男人说华夏城已经没有活着的华夏人了，两人还是要去看一看确定一下才行。

既然碰到这处没有阴气聚集的市场，正好可以让两人恢复一下体力，这一路过来调动体内灵气对抗阴气的腐蚀已经让两人有些力不从心了。

休息了一会，两人各自用掉了一枚补充灵气的玛瑙，感觉体内灵气再次恢复后，三人便从被打砸的市场穿过，再次来到大路上。

只是才离开了市场陆泽便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不对！

这里距离大清真寺已经很近了，从他们现在的位置往前不过两条街便是大清真寺，华夏城就在大清真寺的旁边。

站在此时的位置，陆泽明显感觉到了空气当中都充满了阴冷的气息，身边周围都是一种阴郁的、冰冷的触感，就像是数伏天突然钻进了一个满是积水的山洞，那种阴寒和冷意瞬间包裹住了全身上下。

陆泽抬头看了看，即便天已黑，依旧能看到天空中翻滚着的浓重黑色气息，那是无数阴气聚集起来的浓云，就像是他第一次在长白洞天中看到的那种浓重堪比浓雾的水属性灵气一般。

黑云当中，还有点点猩红色时不时的显现出来，那些猩红色的是阴属性灵气的一种，据说受到这种灵气影响的生物会产生一种极度暴虐的情绪，变得嗜血而暴戾。

当然这些都是陆泽在书上看到的，现实里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如此浓郁的阴属性灵气。

“感觉很不妙啊！”陆泽扫了一眼那个带路的男人对周曹说：“这里的阴气浓度已经可以影响到我的心智了，你感觉如何？”

“还好！”周曹点点头，身边的七口长剑散发出蒙蒙白光，仿佛一个光罩一般将一丝一缕的黑色灵气隔绝在外。

陆泽也调动体内灵气开始抵御这些无孔不入的阴气，同时仔细观察着那个男人的表现和变化。

比起刚刚短暂的休息，现在这个家伙显然与之前不太一样，双眼泛着血色，仿佛一双眼睛都已经被红色挤满，身上的肌肉不住颤抖，可以看到皮肤被肌肉蠕动带着不停的起伏。

他嘴里不住的喘着粗气，时不时的摇晃着脑袋好像是要把什么想法念头从脑袋里甩出去一般。

周曹也看到了男人的变化，皱眉看了半晌之后说道：“这人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随时会被阴气侵蚀成丧失理智的怪物！”

“你觉得他对咱们有威胁么？”

“威胁说不上！即便是被侵蚀了也不过是一刀一剑的事！”周曹感知了一下男人实力上的变化，微微摇头道。

“那就继续！正好看看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大的影响！”陆泽点头赞同了周曹的说法，伸手在男人肩膀上一推：“继续走！”

对于陆泽推的这一下，男人仿佛感知缓慢一样，过了足足两秒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陆泽，又过了一秒钟这才含含糊糊的开口说道：“再往前...往前...会...会死！”显然这家伙现在连头脑都有点不清楚了，但是却还保持着对危险的基本感知。

第21章 市中心

“还没到乙级，对抗这种程度的侵蚀确实不容易！”陆泽耸耸肩，转头才要和身后的周曹说什么，却正好看到身后墙上的一排奇怪文字。

这些文字是之前陆泽根本没有注意过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字体，有些像小篆，却与小篆的写法不同，此时这一排字正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若不是这样陆泽也注意不到。

“看看这是什么？”陆泽好奇的走过去，周曹也注意到了这行文字的特别跟着过来，待走的近了两人才看到墙上写的赫然是从上往下书写的一行天师篆！

天师篆这种书写方法，陆泽是见过张明远用过的，所以知道一些却并不详细，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些东西，略一思索便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只是一楼之隔，那市场里就没有这么浓重的阴气，原来是有天师篆在！”

周曹显然也看出这行篆书的奥妙，不过却在好奇另外一件事：“这里怎么会有天师篆的？”

陆泽没说话，心里却有了些猜测，这事八成和樊讳脱不了干系，甚至有可能樊讳就是御守组的一员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两人只是略微好奇了一下便放下了探究的心思，周曹指着那个已经思维混乱的男人问道：“这个怎么办？他不肯走的话，难不成咱们拖着他进去么？”

“杀了吧！他已经没什么用了！”陆泽手中绣球瞬间抹过男人的脖子：“这里的阴气浓度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住的，甚至他这个乙级都已经出现这种状况！后边的路，咱们只能自己走，而且会很危险。”

“你是说被阴气催化出来的人和怪物？”

“是的！甚至可能会碰到被阴气催化的异人！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我觉得这里的阴气浓郁程度恐怕不弱于洞天开启，一定会有什么东西出现，比较可怕的东西！”

两人说完再不言语，顺着大路向地图上的那所学校走去。

这边的道路上反而并不见多么混乱，虽然也有一些车辆被抛弃在路中间，却没有之前那种被打砸的痕迹。

走着头一天才走过的道路，两人心中的警觉提高到最高，随时预防有什么东西从旁边蹿出来偷袭。

越接近大清真寺，阴气的浓度越高，两人不得不加大体内灵气的输出用意对抗中和掉这些恐怖的东西，待走到大清真寺门口的时候，面前的景象让已有心里准备的两人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清真寺并没有受到什么破坏，依旧是高大肃穆，但是此时大清真寺却已经变了样子！

无数的黑色气团包围在大清真寺周围，那几座高高的塔楼和最具标志性的洁白圆顶都已经被阴气沁成了灰色。

这倒也还罢了，关键是在大清真寺主殿门口的大广场上，无数影影绰绰的人影仿佛在毫无目的的徘徊，三个一堆五个一伙，就仿佛是平时大清真寺里的游客一般，但是这些人影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半透明状。

“这是幽灵恶鬼？”周曹小声的在陆泽耳边询问，仿佛是怕声音稍微大一点的话就会惊动这些东西。

“是！”陆泽点点头，现在他已经有点明白之前在大清真寺里感受到的那些阴气来源为何了。

“怎么会这么多？”周曹吃惊。

“几十年前的事你知道多少？”陆泽皱眉问道。

“只扫过一眼，了解不多！”

“才这么点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陆泽平静的说道：“之前没有联系到这上边来，现在再来看的话，这大清真寺里聚集起来的阴气明显是这些恶鬼转换散发出来的。”

“这里边好像还有活人。”周曹看着大清真寺主殿方向，从那扇并没有关紧的大门当中，隐隐有白光透出来，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一些吟诵经文的声音。

“有活人也不是咱们能插手的！”陆泽感知到的却是灵气波动，从主殿当中一阵阵微弱的灵气波动驱散着试图进入主殿内的阴气，也正是这些灵气波动阻止着这些幽灵恶鬼进入大清真寺的主殿。

“走吧！”周曹是个信徒，看着眼前的情景却无能为力便有些沮丧。

“不用沮丧，这些东西早晚都要有人来处理，否则聚在这里时间长了会出事的！”陆泽劝慰道：“咱们还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走过大清真寺，再往前一条路便是华夏城！

华人离开了祖国，都会扎堆生活在一起，比如世界各地的唐人街便是如此形成的。

这些华人聚在一起既是为了生活方便，也是为了抱团取暖不受欺负。

但是印尼这边的华夏城却与那些唐人街不太一样，因为这里的华夏城并不是近几十年或者百年左右的产物，若是真的去推算历史的话，可能能追述上千年之久！

早在唐朝的时候，便有华夏人在印尼生活的记录，也正是那个时候开始，这边就有了华夏人的聚居地，这些人有些会回到华夏去，有些则是祖祖辈辈都留在这边，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只承认自己是华夏人！

这几天陆泽和周曹二人虽然没有来华夏城逛，但是在网上还是看到过介绍雅加达华夏城的一些图片和文字，这里的商铺和住户大多是华夏人，街道上有卖菜的小贩、有金店、有中药房还有各种华夏的吃食贩卖，是一个很热闹的地方。

原本两人还想着过两天来这边转转，毕竟俩人都不会说当地语言，来华夏城还能跟别人聊聊天说说话什么的。

但是现在两人站在华夏城的一条街道门口，看着街道里的景象却有些被吓到！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是泼洒了无数的血液、躺了横七竖八无数的尸体，路两边的店铺大多被砸了，尤其是一些贩卖比较名贵物品的店铺更是被洗劫一空。

稍远一些，几栋楼房燃烧着大火，火焰将一大片天空都映的通红，仿佛天空都被血液染红一般。

一些路边的树上、电线杆路灯杆上，吊着无数具尸体，每一具都被剖心挖腹惨不忍睹，顺着树或者电杆流下来的血液在地面上积成了一滩，散发着令人作呕气味的同时还召来无数的苍蝇徘徊不去。

即便以陆泽和周曹二人的心境，即便是二人早在码头那边就见过凄惨的景象，即便两人已经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依旧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已经不是一座城市应该有的场景，这分明就是修罗地狱！

“哇！”周曹率先忍受不住弯腰干呕起来，呕到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吐了依旧在不停的呕着。

陆泽眼角抽搐，看着眼前的景象甚至一时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进去，感觉只要是踩在了里边的土地上，便是一脚踏入了地狱再也不可能回到人间。

除了眼前的景象之外，还有一些更令陆泽在意的事情，那便是此刻这条街道里阴气的浓度！

从两人走到这条街口的时候，便感觉到心境正受到阴气的影响便的越发暴戾，即便是各自催发体内灵气抵御，依旧是无法完全消除这种影响。

而陆泽眼中所见，除了惨不忍睹的场景之外，整条街道甚至是街道两边的店铺当中，都弥漫着猩红色的灵气，正是那种可以影响人心智让人变的更加暴躁嗜血的灵气。

不同于在天空当中漂浮的那些，只是偶尔在黑雾似的阴气中露出一些，此时这整条街道上全部都是这种阴气，陆泽甚至怀疑，即便是有体内灵气用于中和这种灵气带来的影响，他依旧会在踏入这条街道的一瞬间被嗜血的心智占据所有的心神，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