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扬的演唱很受欢迎，他一下台，同级的朋友、相熟的学长学姐，都跑过来祝贺。

季明扬：“谢了谢了，谢谢学长，你刚刚的表演也很好，大家都辛苦了……对了，我的手机呢？”

等找到被落在角落里的手机，上面的电话还没有挂断，季明扬心中一动，这种感觉，就好像这通电话是一根线，牵着一个另一头正在等待自己的人，等自己结束演出，再继续之前的对话。

他拿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喂……学姐？”

另一头，背景里能听到下一个节目的音乐，比刚刚的唱歌更热闹，涂淼淼的声音正是从这样的嘈杂中清晰地透过来。

涂淼淼：“表现得好棒呀，好好听！我好喜欢！”

季明扬：“嗯，喜欢吗？”

他又反问了一遍。

涂淼淼：“喜欢！”

季明扬低低地笑起来，显得很是开心。

涂淼淼：“后台的事情结束了吗？”

季明扬：“嗯。”

涂淼淼：“那……你要过来看节目吗？现在还来得及看最后的节目，我看看……是校歌大合唱和难忘今宵，好俗哦。不过晚会唱了这个才完整，你过来看呀！”

季明扬：“好，我这就过去。学姐你……在原地等我。”

涂淼淼：“当然啦，我还能去哪儿？”

季明扬也觉得自己说了句傻话，不自觉露出一个傻得冒泡的笑。

身边的同伴看到，忍不住牙酸，一巴掌拍在季明扬背上，“干嘛呢！一结束就跟女朋友打电话？还给不给我们这些单身狗活路了？”

季明扬立即想捂住手机，“一边去！”

耳朵却又红了，不知道刚刚那句话学姐有没有听到，会不会误会他在别人面前胡说他们的关系。这些人真是太八卦了！

季明扬往观众席走，一手举着手机在耳边，一手拎着自己的东西，还要拨开拥挤的人群，显得颇为狼狈。其实把手机挂了揣兜里就行了，但不知怎么的，季明扬就是不想。

他听着学姐在另一边看节目，舞台上的歌声同时从身边和手机里传来，更加清晰地让人意识到，他们正在同一片时空里，正在不断接近。

涂淼淼这边，小系统：“季明扬的好感为99～99～99～奇怪，明明感受到在上升，怎么就是不跳到满值呢？我是不是坏了？我是不是坏了？！”

涂淼淼没回答，看似在欣赏表演，其实也在思索，手机举在耳边，却没怎么注意那边的动静，没发现两边的声音越来越一致了。

季明扬：“学姐！”

涂淼淼回头，就见季明扬站在她身后。两个人举着手机，离得那么近，都能听见从另一个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这一刻，三种声音终于合并在一起了。

涂淼淼朝他一笑，拍拍自己身边的空地，“快过来坐，要大合唱了。”

原本电话中的人出现在眼前，还这样冲着自己笑……季明扬又想抓头发了，可他实在没有多余的手了。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混乱样子，涂淼淼笑道：“先挂电话啊！”

季明扬：“哦、对。”

他挂了手机，收好东西，小心翼翼地坐在涂淼淼身旁，尽量不碰到她——但实在是太近了！

草坪联欢会，大家都是直接坐在草地上，而划分给工作人员的地方就这么大，两人的肩膀、手臂，或者膝盖，小腿，不可避免地会擦碰一下，女生的头发又是那么长，在夏夜的风中轻轻飞起，总有那么几根会落在季明扬的身上、手上。

不夸张地说，季明扬屏住了呼吸，至少一分钟。

他都没注意到，舞台上开始跟观众互动了。

大家亮起手电筒，举着手机，像荧光棒一样挥动。台上台下，开始合唱校歌，“……我们将青春从山顶上放飞，飞向知识的殿堂，飞向理想的彼岸，飞向未知的远方……”

其实会唱校歌的没几个，大家就是跟着台上领唱的歌手哼哼。涂淼淼也一样，她转头看到季明扬还傻傻地不动，推他：“快来，一起合唱呀！”

她拉着季明扬的手臂，举到半空，跟着其他人一起挥来挥去，“像这样！像这样！”

胡乱挥了几下，她转头又低声在季明扬耳边坦白：“其实我不懂音乐，根本不知道怎么打节拍，为什么别人都知道要怎么挥，什么时候开始挥？我一点都听不出来！诶、我好像挥反了……”

听她嘀嘀咕咕，原本紧张的季明扬笑起来，反过来捉着她的手，“来，跟着节奏。”

两人的手叠在一起，举着两个手机，在观众群中都比别人的亮些。

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注意到这两个重叠在一起的光源，暗搓搓骂他们秀恩爱。

两人离得那么近，这个姿势近乎半抱在一起，听到的心跳声也更响一些……

季明扬一低头，就能看到涂淼淼的侧脸，还有在黑夜里也亮晶晶的眼睛。

其实，在黑漆漆的台下，即使有舞台的灯光和手机的光映过来，也难以看清人的长相，大概只是黑乎乎的一团。

可季明扬却觉得就这么黑乎乎的一团，也美好得让他心动。

喜欢的是美好，而不只有美本身。

他不知不觉地低下了头。

似有所感，涂淼淼突然回头，一下子捉住了季明扬的视线。

季明扬的呼吸一窒。

舞台上在唱难忘今宵，涂淼淼眼中含笑，扬着脸，用口型轻轻说：“捉、住、你、了！”

她伸手做出逮捕的动作，结果只是抓着季明扬的衣角，用力摇晃，“说，为什么偷看我？”

答案呼之欲出。

季明扬不说话，低头看她的眼睛。

小系统：“$%\u002699！99！99！#$@#！怎么回事！季明扬你行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表演已经结束，演员和主持退场，这片工作人员区到处都是忙着收拾东西的人。

季明扬终于动了，他伸出一只手，盖在涂淼淼的头上，揉了揉。

季明扬：“学姐……今晚开心吗？”

涂淼淼：“开心！”

季明扬：“我也很开心。等下一次……我们再一起看。”

小系统：“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稳定在99了？！是我坏了，还是季明扬不行了？上报！我要上报！”

听着脑海里的崩溃大叫，涂淼淼毫无异样，冲着季明扬笑得灿烂：“好啊！”

但在心底，她平静地安抚小系统，并给出自己的结论。

“言语暧昧，无效。”

“起哄，无效。”

“身体接触，无效。”

“浪漫气氛，无效。”

“营造表白时机，无效。”

涂淼淼：“如果不是系统出故障了，那就是卡关了，季明扬的好感确实没有突破。看来今晚是没办法一举拿到满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