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好不如来得巧。

叶世离刚刚离开世里府那个是非之地，正当马上就要回到客栈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街角处的墙壁上刻画着一道花纹。

看似毫不起眼，实则是父王之前交代过的联络暗号。

而在见到这个暗号之后，年轻的世子殿下就知道有潜伏在蛮族之地的细作来到此处了。

只不过叶世离没想到，当他循着记号找到这里的时候，竟然是程方圆亲自前来。

“起来吧！”

叶世离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而樊冬灵则非常自觉的守在了门口的位置。

除了以气机探查周围是否还有别人之外，她还透过门板缝隙向外警戒张望。

程方圆站起身来，悄悄打量着眼前其貌不扬的世子殿下。

当王府飞鸽传书而来看到上面提及这个男人会亲自来到蛮族之地，程方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直埋怨世子殿下真是胡闹。

他和子午辛酉等人一样，都是王爷的绝对心腹。

忠心耿耿之下，无论年轻的世子殿下如何荒淫无道声名狼藉，他都毫不在乎。

一心只为王爷的血脉能够世袭罔替，就算如今的世子殿下已经痛改前非并且名动天下，又怎么能以身犯险？

须知此地有三百死士，再加上王爷暗中又派了高手前来，程方圆已经将那千寿苦竹视为囊中之物。

虽然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自己客死他乡，但是他却一点都不后悔。

大丈夫忠义所在，死不足惜！

只不过世子殿下给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的样子，时隔近十年再度相见，不免也有些唏嘘感慨。

原来当初那个光屁股在王府内到处跑的小孩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也不知道世子殿下面具的下面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副英俊面孔。

程方圆在暗暗打量世子殿下的时候，并不知道叶世离也在打量着他。

虽然不想承认父王的狼子野心，然而叶世离对十余年之前就在蛮族之地埋下密谍的高瞻远瞩刮目相看。

而且眼前的程方圆在外表上看来，几乎和蛮族之人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听父王之前的介绍，此人在蛮族王庭还深受某位贵族器重，也算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就是不知道得到这般荣华富贵之后，这程方圆是否对父王产生了异心。

这还真不怪他生性多疑，实在是人心隔肚皮的事情，总归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而这也是叶世离没有在程方圆面前撕下面具的最根本原因。

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这蛮族之地，除了有数那么几个人之外，他不敢完全相信任何人。

程方圆收敛了心神，小心翼翼道：“世子殿下要小人来此，不知道有何吩咐？”

叶世离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道：“林夕柔现在情况如何？”

听到这个名字，樊冬灵骤然竖起了耳朵。

正所谓同性相斥，虽然她已经接受了那位林家小姐同为世子殿下女人的事实，却也避免不了有些拈酸吃醋。

程方圆轻轻叹息道：“不算太好。”

叶世离微微皱眉，问道：“此话怎讲？”

程方圆略微斟酌了一下措辞，说道：“虽说此次是受主和派的邀请前来蛮族之地，但是自从到达王庭之后，却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话事人而已。”

“而且在林小姐到达王庭之后不久，不只是王庭，甚至连周边的几个部落都忽然戒备森严了起来。”

“毫不夸张的说，小人在王庭潜伏十余年了，哪怕当初有部落的首领发动兵变，也从未见过这等阵仗。”

“眼见情况不对劲，小人也是心急如焚。”

“细细打听一番，这才得知主和派内部也出现了分歧。”

“如今主战派隐隐得势，主和派的墙头草就忍不住闻风而动。”

“粮草之事事关重大，恐怕在那话事人彻底搞清楚谁是可信之人以前，可能还要多怠慢林小姐一段时日了。”

“不过恕小人多嘴，也不排除林小姐被软禁的可能。”

他并不知道林夕柔已经成为世子殿下的女人了，所以在说出忧心所在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身为谍首，这些年来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的兄弟死在蛮族之地。

一开始的时候还痛不欲生，不过在习惯了之后，他已经变得麻木了。

与其怒火攻心却偏偏无能为力，倒不如把仇恨压在心底。

唯有将所探查到的情报源源不断汇入千里之外的离州王府，倘若真的有一天兵戎相见，那才是最好的报仇时机。

或许于整个战争而言，他所能做的事情微不足道，起码没让兄弟们白死。

所以程方圆恐怕是最希望蛮族之地和千夜皇朝开战的人之一了。

当然他也知道这种思想很危险，若非心境已经坚若磐石，怕是早就在主战派争权夺利的事情上暗中推波助澜了。

叶世离点点头，轻声道：“程叔叔，你能随时见到林夕柔吗？”

被年轻的世子殿下以叔叔相称，程方圆顿时受宠若惊。

“小人不过是王爷座下一条走狗而已，世子殿下万万不可折煞小人。”

他诚惶诚恐道：“至于林夕柔目前的落脚处，小人确实可以随意进出。”

叶世离屈指微弹，一枚玉珠便落入了程方圆的手中。

“明日你便来客栈与本世子钱货两讫。”

叶世离吩咐道：“等回到王庭之后，你有两件事情要去办。”

“一是看到天空之中有苍鹰盘旋之时，便去林夕柔那里将这枚玉珠交给她。”

“二是让潜伏在王庭附近的兄弟们散播一些消息出来。”

“就说目前留在长浦镇的离州世子不过是个经过乔装打扮的假货而已。”

“真正的离州世子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蛮族之地，甚至很有可能已经秘密到达了王庭。”

话音落下，程方圆顿时一头雾水。

先不说区区一枚玉珠究竟有什么用，只论世子殿下的“不打自招”，这和自投罗网又有什么区别？

看出了程方圆的疑惑，年轻的世子殿只是置之一笑，却并未解释什么。

真亦假来假亦真

不玩一些虚虚实实的东西，那些自诩聪明的家伙又怎么会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