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寄词正在房间里打坐，忽然窗户被敲了敲，透过影子他清楚地知道是谁，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阿白，你……”

在瞧见对方的姿势时声音咽下，只见窗边坐着一只小猪，翘着二郎腿，左蹄撑在窗边，嘴里叼着一枝桃花深情款款地望着他。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真君，安好。”

殷寄词：“……”

江白把桃花递到他面前：“真君，这枝桃花代表了我的心意，还望你能收下。”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殷寄词敲了敲她的眉心，还是收下了这只桃花插在了花瓶里。

他把江白抱起来放到椅子上，坐在她对面，看着面前这张傻乎乎的猪脸，他的眉宇间似是透着苦恼：“阿白，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自从筑基后，就说什么喜欢他，爱慕他，每天都来这么一出，他并未当真，只觉得阿白还是小孩子心性，想一出是一出。

“真君，我没怎么啊，就是喜欢你，想表示表示。”江白一脸真诚地说。

“那你喜欢我什么？”殷寄词叹息。

“嗯……”江白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喜欢他什么，不知道啊！

殷寄词看她犹豫的样子，十分无奈：“看，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知道！”江白见他不相信，立刻说道，“真君，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在殷寄词诧异的眼神中她继续诉说着对他的情谊：“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那时我只是一只凡猪，而你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可那么触不可及的仙人却御剑而来拯救了陷入困境的我，至此，我这一颗猪心便沦陷了。”

江白作捧心状，诚挚地看着他。

“……”殷寄词，“所以你那天一直扒着我不让我走是因为喜欢我？”

江白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回事，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殷寄词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阿白，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如果想修得大道就不要沉溺于感情之事，你当时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真君，我知道耽于情爱不利于修行，可是，我忍不住啊！”江白控诉，“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每一个回眸，都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里！我想过控制的，可最后我才发现……”

江白神情激动：“我还是喜欢你啊，真君！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这颗猪心，只存的下你！”

殷寄词：“……”

他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无力的感觉了，看着面前诚挚地诉说着对他喜欢的小猪，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小猪，久违地感到头疼。

自己养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到底该怎么办呢？

……

“所以，你是想问问我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孟庭萧抿了一口茶，笑了笑，“怪不得你一反常态主动来找师兄我。”

孟庭萧正在院里饮酒，殷寄词就找上门来了。

“是。”殷寄词苦恼，也不在意他的调侃，“你也知道，阿白自筑基后突然说什么喜欢我……”

“你不相信？”孟庭萧放下茶杯。

殷寄词迟疑地点了点头：“……嗯。”

养了阿白这么多年，对她的性子还算了解，喜好吃喝玩乐，睡觉，人也懒散，不像对感情上心的样子。

“我怀疑……阿白是被那些不知所谓的话本荼毒了。”

孟庭萧摸摸下巴：“嗯，有可能。可万一，真像她说的，她喜欢你呢？”虽然他也觉得这小猪的举止很突然就是了。

殷寄词默然。

阿白在他心里，就是一个孩子，虽然外表看上去是个大姑娘了，可妖族本来生长期就长，说不定在猪族里还是个幼崽呢。

他教养了她这么多年，看着她长大，伴着她踏入修行，如兄如父，他也一直是把自己当作一个长辈来养育她的。

可他养大的孩子却突然说喜欢他，殷寄词深感无奈。

“感情一事于修行来说是累赘，我不能让阿白陷进去。”最后他说。

“那你喜欢她吗？”

殷寄词叹息，无奈地瞥了眼孟庭萧：“师兄，我修的是无情道，怎么可能喜欢上谁？况且，阿白是我养大的，如何会喜欢她？”

“这么说你不喜欢她？”

“嗯。”

“你准备怎么和她说？”孟庭萧有些好奇，看殷寄词沉默，他挑眉，“你该不会是准备直接说吧？”

殷寄词：“快刀斩乱麻，这种事拖久了不好。”

……

江白正在修炼，殷寄词把她叫到了院里，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殷寄词把她叫过来就不说话了，江白憋不住率先开口：“真君，你把我叫来可有何事？”

“你……阿白……”殷寄词这才发现要将拒绝说出口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真君，你想说什么？”江白困惑。

殷寄词：“……阿白，你之前说……喜欢我……”

江白：“嗯，真君，我对你的心意日月可鉴！”

“……阿白，修行之事切不可沾染情爱。”

“真君，你太古板了。”

“感情会耽误修炼，阿白，你要慎重。”

“真君，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的心意不会改变的。”

“阿白，修真界中因感情受伤的修士不知凡几，因此陨落的都有不少，你莫要像他们那般。”

“我不怕！”

“阿白，不要执迷不悟了。”

“真君，我……”

“江白，我不喜欢你。”

“……”

院里的风仿佛都静止了。

殷寄词目光如寒潭，声音淡漠：“江白，我一心向道，绝不会沾染情爱。我，不喜欢你，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你该把心思放在修行上，而不是这些乱人心绪的感情。”

江白眼波浮动，“哇”地一声嚎叫，蓦地变成一只小猪，哭嚎着跑进了房间，那声音渐行渐远，听上去好不凄惨。

殷寄词眼中的冷漠消散，转而染上了些许无可奈何：“希望阿白能早日想明白吧。”

“唉……”

一声叹息随风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