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小石头。

两年多的时间，那个小小乞丐早已脱胎换骨，长成了高大的俊俏少年。

眼还是那双眼，却更为凌厉，气质也更加成熟冷峻，比起过去少了自卑多了几分从容不迫以及江湖侠气，只是年纪在那儿，还是透着些许少年稚气。

剃掉的头发也早已留长扎成了马尾，长高了也壮了，黑色腰带紧紧束着腰，精壮高挑的身形便显露出来。

此时他站在人群中，双手抱胸，臂弯处环着一根长直木棍，像是武器。

他的左手边，齐肩处，一个圆圆脸蛋，穿着嫩红色衣衫，长相讨喜的少女围着他叽叽喳喳地说话，声音似黄莺，清脆动听，活泼可人的少女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他，他没有丝毫触动，冷着脸走到一个满面红光，略有富态的卷胡子老头旁边。

“石青哥哥，你干嘛跑到木伯伯那儿，桃桃还有话跟你说呢！”名叫陶桃的少女一撅嘴，一蹬脚，做足了小女儿姿态。

她口中的木伯伯则是石青的师傅，也是当初江白将他托付过去的老前辈。

石青头也没转，声音冷淡：“我说过了，别叫我哥哥，我没有妹妹。”

他不解风情的话惹得木老头哈哈笑了两声，“小子，你还是这么古板。”

陶桃更是气的瞪圆了那双会说话的灵动杏眼，但石青一直是这个性子，她早就知道了，于是那双眼珠子一转，说：“那……我叫你小石头？”

小石头，木老头这样叫过他，从前来找过他的两个青年也这样叫过他，只是那二人每次找过来，他的表情都很难看，尤其是那天。

她想找他玩儿，却看到小石头正跟两个男子说话，一人面容普通，另一人则要俊俏许多，身后背着一把剑。

那天，她第一次看到石青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色，像是承受不住要哭了似的，时刻挺直的腰都弯了下去。

“怎么会……她那么厉害，怎么会出事……”

他还是她？陶桃不清楚，但她知道那个人对石青而言一定很重要。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见他笑过，以及——

“别叫我小石头。”石青冷着脸看过来，压着情绪说。

“为什么不能叫，不过一个名字。”陶桃也是被师傅宠大的，看石青这么不给她面子，那娇养的脾气也上来了。

石青扯了扯嘴角，懒得跟她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陶桃见状更气了，圆圆的脸蛋通红一片。

“好了好了。”木老头眼看气氛冷下来，终于不在一旁看好戏，出声打圆场，“桃桃，你也知道你石青哥的脾气，就跟那石头一样，又冷又硬，你何必惹他。石青小子你也是，不知道多让让你桃桃妹妹，脾气软和些，也就你桃桃妹妹受得住。”

陶桃是帮里长老的弟子，那位陶长老也是木老头的好友，自从石青来了后，陶桃练过功夫后就往他这儿跑，此次听说她们二人要来铸剑山庄，也非要跟来，也不是多大事，就带着她一起了。

木老头摸了摸自己自然卷的蓬松头发，叹了口气。

石青这小子情根未开，眼里只有学武与他那位江姐姐，桃桃这丫头怕是没机会咯。

说起这小子的那位江姐姐，那也是一个可怜人，掉下悬崖这等遭遇，九死一生，怨不得这小子一直耿耿于怀，性子也变得更加冷漠了。

木老头出言，陶桃便收了小性子，重重一哼，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石青也不理她，那声小石头又将他拖入了回忆中。

他们这儿的动静没有刻意掩饰，江白自然听得见，看到当初的小小少年茁壮成长，身边多了同伴，自诩为长辈的她也感到了欣慰。

小弟过的不错，她也就放心了。

就是盯着人家看的太久，被发现了。

石青很敏锐，这种敏锐也是他当乞丐那会儿练出来的，稍有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察觉。当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时，他立即看过去，当看到一个陌生女人时，冷厉的眼一怔。

那个女人的脸很普通，丢进人群中都找不着的那种，偏偏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导致他看那人的时间有点久，对方也早在他看过来时就自然地收回了目光，而后跟另外三个同伴离开了。

不是他认识的人，石青皱了下眉不再关注。

“你在看什么？”陶桃似乎忘了方才两人之间的不愉快，又凑了过来，见他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瞧，眼中带了好奇，也往江白四人离开的地方瞅。

“没看什么。”石青回答，只是那个人……

他总是忍不住多想。

……

“刚才你一直盯着那个人看，怎么，真看上那个小家伙了？”

月心打趣，满眼兴味。

江白叹了口气，“姐，别忘了我们来干什么的。”

月心：“既然没看上，所以……他就是你那个老熟人？”

公良夜跟流影都看了过来，他们也同样察觉到了江白对那个黑衣少年的关注。

江白没想到月心的洞察力那么强，那么快就猜出来了，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月心：“熟人……旁边那个老头是丐帮的，两年前……啊，我想起来了，武林大会那会儿跟在你身边的毛头小子就是他吧？”

虽是问话，言辞间却是肯定。

“……嗯。”江白摸了摸鼻子，“你记性可真好，不过你们可别找他麻烦。”她还真怕因为自己的关系牵连到其他人。

“我们可没那闲工夫。”月心挑眉。

“你们发誓。”江白总觉得这些家伙没什么诚信，“要是你们反悔了就，就……”

月心：“天打雷劈？”

江白：“不，反悔脸就变成大猪头，头发掉光变秃顶，屁股长痔疮，走路掉粪坑，最后变成肥公肥婆。”

公良夜：“……”

月心：“……”

够歹毒。

“我们为什么要发誓。”月心挑了一缕头发缠绕在手指间，语调悠悠，“小丫头，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可没有资格命令我们做事。”

“对，我都忘了这回事。”

江白叹了口气，而后当着二人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不过有些事，按照我现在的身份也是可以做到的，你们可得防着些，桀桀桀～”

天殇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