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啊，你知道我在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后想的最多的是什么吗？”

“不是兴国，不是景山，更不是没能抱上重孙的事儿！”

“而是咱们之间的这段忘年交啊！”

“我总是在想，如果没有你，我老张家又会如何....”

“嗯...如果没有你的话，景山在几年前估计会掉入别人给他精心准备的桃花陷阱里，你是知道的，这年头的网络这么发达，舆论一旦引发民愤，且不说有没有会出手去保景山，就算有人保，我张唯民也会亲手将那小子送进去啊，因为不管那是不是个陷阱都好，只要景山的确是违背了妇女意愿，那就没什么可狡辩可说的了...”

“所以我就在想啊，如果景山真以违背妇女意愿进去的话，作为前江州之主的我，肯定无颜再去面对江州百姓甚至是全社会，那些风言风语就算没能要走我的命，也会让黄土埋过我嘴，就剩鼻子能透气....”

“在景山之后，又是兴国，要不是你看出孔立群的奸诈面相让兴国好好调查调查，那么那些被孔立群偷梁换柱阳奉阴违的工程就得爆雷，这雷一爆，兴国就铁定得进去啊！先是景山违背妇女意愿进去，再是兴国因为豆腐渣工程锒铛入狱，你说..这让我还怎么活啊！”

“本来就剩两个鼻子能透气，这一来定然也会被黄土给彻底埋过了，所以要没有你，我老张家早在四五年前就得彻底家破人亡， 我这把老骨头，也早就得到阎王爷那儿报道去了啊！”

“说到头，我这几年的命是你给续的，你不但续了我的命，不但给了景山跟兴国重生，如今张家的兴盛，兴国事业的红火，景山的机遇造化，全都是你给的，全都是你给撑起来的啊！”

或许回光返照的人更多时候都会追溯过往。

所以即使类似这些话儿张唯民老早就已经说过，但此时还是在泪雾打转中又说了起来。

“张老，这是冥冥之中我跟您，还有张叔跟景山的缘分，命运的缘分！冥冥之中注定老张家不应该以那种悲戚落幕，注定您老那些年里的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为国为民会得到因果的，老天爷——是有眼的！你老张家，哪能栽呢！”

叶辰轻拍着张唯民的手背道。

“天有眼，对，天有眼啊！咳咳，咳咳咳...”

张唯民笑着笑着再又剧烈咳嗽起来。

在叶辰那连连轻柔心口的安抚下才又得以平缓下来。

此时的脸色愈发红润。

这也昭示着剩余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小叶，老头子我这辈子没怎么求过人，唯独你，这次...在这弥留之际，我再求你一回，求你好好照看着景山跟兴国，当然——不是让你对他们没完没了地庇护，不是让你带着他们赚取更大的财富，而是我怕他们会为富不仁，怕他们因为掌握了财富就肆意妄为...”

“所以老头子希望你帮我看着他们，如果他们敢做出任何违背律法违背道德违背人伦的事，你就给我往死里收拾他们，若是他们一错再错，你就帮我将他们打回原形，我宁可我张家后代清贫度日，也不让他们为富不仁肆意妄为！”

万万没想到张唯民会是给自己交代这些。

叶辰快声应道，“您老放心，张叔跟景山不会令您失望的，而且有我在，我也绝不会让他们情况发生！”

“好，好，还有小叶，我要是不在，兴国跟景山这父子俩保不齐又会闹矛盾，保不齐谁都不听谁的，所以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一个过分的不情之请，那就是希望你替我去稳住他们，我知道..景山到现在都还不待见他那个后..暂且说是后妈跟弟弟吧，这事我估计迟早都还得爆发的！”

“我恳求你去替我稳住老张家的局面，我不知该如何交代你去做，总而言之..你就以你的想法跟看法去决定即可，老头子我相信你，只要你愿意站出来，张家就乱不了！”

张唯民不断地连连咽着声。

急促也开始渐渐变得越来越急促了。

“嗯，张老，我答应您，答应您！”叶辰道。

“好，好，好！”

张唯民露出了笑容。

接着目光看向天花板。

笑着道，“小叶，我好像看见景山他奶奶了，我就...先随她去了！咱们这就..这就别过了，来生..来生..来生再..再..再见！”

说完。

张唯民缓缓地带着笑容闭上了眼。

手也随之耷拉了下来。

“张老，安心走吧！”

看着刻着挂笑而终的张唯民。

叶辰的脑袋里也放映起了这段忘年交在过往的点点滴滴。

最后。

长呼一口气，呢喃地轻声道。

轻轻将张唯民的手给松开。

叶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叶哥！”

“叶董！”

“小叶！”

还没走出屋门。

外头一行人连忙迎了过来。

“叶哥，我爷爷他....”张景山急促地哆着声。

显然知道了情况所在。

叶辰神情肃穆，眼中带着几分悲伤。

“嗯，张老走了，很安详..还带着笑！”

然而虽说已经预想到叶辰的这一回答。

可张景山还是彻底忍不住地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就在他痛哭着要往里面冲入时。

“兴国（爸），兴国（爸）！”

“老爷子（爷爷）现在怎样了？”

两道身影从院外跑了进来。

一名珠光宝气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跟一名十几岁的少年哽咽着喊道。

正是张兴国的第二任妻子以及其生的孩子。

虽然他们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座院子。

但这却是第一次跟张景山共同出现在这座院子。

殊不知不等张兴国开口。

情绪失控的张景山猛地止住了往里冲的身形。

甩头冲着这对一直都不被他所待见的母子怒吼道。

“赶紧给我滚！从你们家来这需要这么长时间吗，爷爷弥留之际没见你们的身影，现在爷爷走了你们还过来干什么！滚， 给我滚！”

面对着张景山的咆哮。

那对母子没敢给出任何回应。

可还是哭着就要往里走。

“张兴国，你敢让他们进去我他妈就跟你彻底断绝关系！”

眼泪不止的张景山大喊道。